nbsp; 韩齐海轻拂衣袖再度半蹲下身来,双眸直视着男孩。表情温和,声音轻淡,却丝毫不失力度的说道:“韩三今夜来此,只想向王爷言明,不管下去王爷做何选择,也不管出城计划成功与否,事态如何发展。韩三都已下定决心,将一力支持王爷,直至最后。”
如此坚定的眼神,如此决绝的话语,秦思扬无法再漠视。
他身不由己的向后退了一步。
‘一力支持,直至最后!’多么大义凛然的话语,又多么忠心不二的口吻。可在秦思扬听来,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这话,虽说的是尽忠之言,可同时也有着胁迫的意味。
胁迫他走向一条不归之路。
“王爷不想吗?”良久,见男孩站在那始终不说一句话,韩齐海只得开口追问道。
秦思扬一怔,下意识的又后退了一步。
“多谢!”盯着韩齐海好半刻,秦思扬才勉强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韩齐海却只是笑了笑,伸手自怀中取出一物,递于男孩:“这令牌,王爷请收好。如若下去有什么不顺,王爷可拿着这令牌到天下任一家宝运钱庄。只要见此令牌,钱庄上必会有人相助于王爷。”
秦思扬又是一愣,望向韩齐海手中的令牌。
那是一个纯金打造的,手掌般大小的通用令牌,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韩齐海微笑着,把令牌硬塞到了男孩的手中。
秦思扬握着令牌细看去,见令牌的正面只篆刻着个形式厚重的令字,背面除了贯常的纹饰外,只在下端用细致的笔法,篆着四个小字――宝运金印。
“金印的金字,指的是宝运掌柜的姓氏,非金银的意思。”韩齐海淡笑着解释道。
秦思扬点头,翻看着手中的令牌,揶揄道:“听说永定侯一向清廉,府中家小也皆生活清贫。但自三年前,韩府二少爷娶了宝运钱庄的大小姐后,永定侯韩府可谓一夜暴富。呵呵,韩三公子真是大方,如此金字令牌竟随便送人。”
韩齐海微微一笑:“此金令牌世间仅有三张。一张宝运钱庄大少爷存着,一张我二哥二嫂收着,再有这最后一张,现今送到了王爷手中。”
秦思扬紧握着金令牌,好半晌才道:“三公子认为这值得吗?”
韩齐海笑道:“这点王爷尽可放心,韩三心中自有定夺。”
“是吗,可你不觉得如此对我,于你却是不公?”
“不公?”韩齐海突的一阵大笑,再一次的一反他惯常的温雅之态:“哈哈,什么是公平?韩三不知,韩三只知道,大丈夫立世,当有所为,方不虚此生。而今之所为,韩三以为,只要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天下万千百姓,其他的又何需去管。”
好个天地百姓,好个以天下为已任之言。
秦思扬听着却依旧冷着一张脸,双脚后仰,盯着眼前这个韩三公子。他不知,如此高调的话语,在这个韩府三公子,是出于真心,还是随口一说,仅为虚言?
毕竟,这一年的逃亡生涯下来,男孩的心中早存有了退避的想法。那个他曾经的家,那个晋阳王府,到现在他都不回去。不是他回不去了,而是因为他已存有了不再回去的打算。
一直威逼他的母亲,死了;一直督促他的老师,隐了;效忠他的臣下,也在连番争斗中,去了大半。至于皇后娘娘对他的保护和关照,想收他作嫡皇子,也仅是因为她自己无出,想把他拿来当棋子用吧了。
他若回去,有着皇后的支持,只要多多努力,要争上那个至高无上之位不是没有可能。这也是为什么,他退到了山西还要被追杀的原因。
可是,就算争得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又如何?
也不过是皇后郑氏一族把权的棋子吧了。
夜已深,风越发的凉了!
韩齐海半蹲下身子,深深凝视着男孩,尽可能的放平语调说道:“有些事王爷现在不必多想。有些事当人作不了决定时,就让天来定夺吧。这令牌王爷暂且收着,一切留待日后再定。三日后,我让凌雪护送你们出城。如果一切顺利,出了城后,王爷和柳姑娘要去何方,由你们自行决定,韩三决不会加以干涉。”
“你是真心的?”秦思扬质疑道。
“如何不真了?”韩齐海浅浅的笑着。
“你有能力不用作真。”男孩直接点出要点。
“韩齐海摇头:“世间有些事,是强求不得。所以,韩三不会强求。”
“是吗?”
“是的!”
秦思扬还是深表怀疑的盯着韩齐海看。
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却给予对方充分的时间去考虑去选择。这个韩三公子,真就这么的豁达大度,睿智贤明?
男孩是不知,可韩齐海心中却自有定数。
因为有一句话,韩齐海在初时就已对男孩言明,现在却不会再去多说。
那就是:有些人的命,在其出生时就已经注定,人力已无法再做改变!
绿竹半含箨,新梢才出墙!
成长的道路还很长,但前方的路却已不可能再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