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相依为命,娘亲就是她全部依赖。如今娘亲已去,茫茫天地,何人是她依赖,何处是她家?
他再次轻柔为她拭净眼泪,语声轻柔,眸中依旧是那不改怜悯色。他问,是否无人可依,无处为家?
她依在他怀中,泪湿他衫,她点点头。
他看着她哭肿卧蚕,温柔安慰,语带坚定:“从今往后,你便跟随我身侧,成我徒儿。如何?”
红肿卧蚕内是专属幼孩的疑惑,她问,成为他徒儿,往后是否亦跟他一般是个仙人?
他点头。
她又问,是否以后他都不弃她?
他又点头。
她嘴角总算咧开第一抹微笑,她笑着点头。她不管什么成仙,她只知,随他,她便有家可归,有人可依。
净空门,他带她而归,众弟子皆被二人惊了眸,忘记习武。他手牵她小手,站在宣仙台上,言语清晰,萦绕净空久久不散:“从今往后,心念便是我思苍首徒。”众弟子听他此话又是一惊。净空门中无人不知,他从不收徒。今日起,她的名字便成为净空热谈。而她,却对此漠不关心。她只知,从今往后,他便是她依赖。
夜晚,她将所住房间清扫干净后,转身跑向房门外。清殿是掌教所住殿宇,自是偌大。清殿房间众多,她挨个找寻仍未见他身影。
庭院内,她大声呼喊他,声声师傅萦绕清殿,久久不散。不多时,庭院有他声音给予她指引。
清殿外一角,他一人独立在此。她行至他身侧。她与他所在位置,若再近一步,面临的便是万丈深渊,若一跃而下,无仙基之人,定会尸骨无存。
她转眸瞧他,他依旧身着一袭浅蓝薄衫,纤尘不染。被她脏手所抓地方,早已不见踪迹,洁净如初。悬崖生风,他腰间衣带随风飘荡。她那双卧蚕已被他用法消除,不复红肿。她问他为何总是着一身浅蓝衫子?
他回眸,眸眼内怜悯依旧不消,他答:“这是净空门众人每日必穿的衫子,淡蓝颜色是希望门中子弟能若天空,护众生平安。明日会有人将衫子送进你房间。”
她又问,料峭山崖,层峦叠嶂,风景如一,有何好瞧?
他摇头,单手自她眼前划过,并让她再次向崖底望。
她听从他语,朝崖底望去,崖底房屋排列俨然,点点灯火若漫天星子。她眸眼含笑,语声中是发现美景时应有喜悦,她道:“师傅,原来崖下竟是如此美景!”
他瞧一眼她含笑眸子,语重心长道:“心念,修仙之人,应以苍生为重。不得以法力高强而欺凌弱小,要记得,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知道吗?”
她只是一个幼小孩童,又怎会将他话语尽数理解通透?她点点头,但眸中那抹疑惑色仍是被他瞧见。他摇头,复又望向崖底下万家灯火。她还太小,还不能将其尽数理解。罢罢罢,是他太过心急了,她总会明白的。
她见他依旧望着崖底,她看着他清冷模样,心中默默道一句:“师傅总瞧着崖底望,就如我总爱瞧着自己喜爱的糖葫芦那般模样相似。既然师傅喜欢底下的万家灯火,那我便好好修习仙术,护师傅所喜!”那双卧蚕满是坚定。而这一切,他并未瞧在眼中。
她觉得无聊,抬眸仰望夜空。清殿离天空只不过百尺之遥,所以夜空中散布星子亦要比凡间耀眼许多。她瞧着瞧着,渐渐泪迷了眼。抽泣声在寂静清殿显得无比刺眼。
他回眸瞧着那双微红卧蚕,眉心紧皱,他问她怎么了?
她语声中依旧夹杂着抽泣,她说:“师傅,我想娘亲了,娘亲曾说过每一个人死后都会化作天上一颗星子,看着地上她心牵念的人儿。同样,她牵念的人儿亦可通过星子来怀念离开她的人儿。可我瞧着那漫天星子,竟不知娘亲是一颗。师傅,心念是不是很笨,连娘亲是哪颗星子都不知。”泪下落速度越加快。
他瞧着她眸中滚落泪珠,眸中怜悯色渐被温柔替代,他轻柔拭净她眸角泪滴,安慰道:“心念这本不怪你,天上繁星众多,就算师傅也难识得清楚。”
她问一句,可是真的?
他点头。
她眼角依旧含泪,只是唇角微微扬起,她又问他,若是有天她死后化作一颗星辰,他可能从繁星中识出她?
他听后,眸子紧盯她双眸,语声坚定:“心念不会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