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司卿格外谦和地笑了笑,今日他整个人的气场似乎都比往常弱了些,烛泪嘴上虽阴阳怪气着,可她的眼睛却还是不自觉朝他身上瞟。瞥见李司卿面无血色,她这才意识到早上刚受过军法的司卿这会儿应该是有伤在身,所以看上去十分虚弱,连整个人气场都变弱了些。
“将军定是知道姑娘心中有恨,想要替师父朝廷伸冤却又于心不忍,所以这才背着姑娘自请受罚的?”方才兰雁的话这会儿回响在烛泪的耳边。
“将军应当不急着走吧?既然将军这会儿来是为了接春三的,那不妨多坐着休息一会儿,刚好也能和阿泪多聊聊天。我知道你们二人平日里忙,最近这阵子也没见将军送阿泪回来,况且不知是不是因为行军打仗累的,我看将军这会儿似乎脸色也不太好……”
陈夫人还是十分细心的,她一眼就看出来李司卿整个人状态不太好,不过由于她心底对将军本能的敬畏,陈夫人面子上不好直接把这话说出来。
“我看不如……你俩刚好借着这个机会,多聊聊陪陪彼此,将军也借这个机会多休息一会儿,倘若还需要什么我去给你们拿。阿泪!你去叫后厨备些暖茶来,这天凉容易感冒,喝些暖茶也能让将军暖暖身子。”
陈夫人一个劲儿朝烛泪使眼色,想让烛泪多关心一下司卿的身体,可烛泪对却此一概无视,臭着一张脸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她面无表情地领了母亲的吩咐,然后转身招来刚好从后屋回到堂屋的丫鬟小夏叮嘱一番,不过刚要开口低语烛泪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一边气恼自己的心软一边又十分无奈地多叮嘱了小夏几句。
“从前我对将军的确是有些误会,有一阵子一直对你和阿泪的事情不情不愿,不过后来我才意识到自己的糊涂,想必阿泪和将军说了之后将军定也没把此事放在心里吧?”
见烛泪冷着脸不愿接茬,陈夫人气在心头又只能忍着,她只好转移话题尴尬地笑笑,好在本就健谈的她一下就把话题拉开了。李司卿自然不敢说什么介怀的话,那时陈夫人对自己的态度其实他都知道,只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如今这些变故也早已把往事掩埋。
“当然,这都是小事儿而已,那时夫人只见过李某寥寥几面,就算对李某有些误会也不足挂齿。李某本就是一介粗俗武将,自然不会将这些事放在心上的,夫人也不必也此多挂念,过往的事还提它做什么呢?”
李司卿大大方方地笑了笑,其实就连陈夫人也察觉到,如今司卿的笑容似乎比昔日初见时变得更多了些,她满心欢喜的瞥了眼烛泪以为这全都是自己女儿的功劳。
“哪里哪里,将军太谦虚了,这回春三回来我还听他格外激动地夸你呢!他说您在军营里不仅教他兵法枪法还教他读书识字。你看他,如今都会时常给我们写信了。他虽说不是咱们陈家的亲生孩子,但我们早就把他当作是一家人了。”
正说着话,小夏刚好把热茶端了上来,陈夫人赶忙接过来,满脸殷勤地亲自端到李司卿面前。她的脸上露出十分欣慰的表情,一方面她为春三感到欣慰,另一方面她其实更为自己的女儿相中了如此优秀的如意郎君而感到欣慰,作为一个母亲她怎能不为此高兴?
“将军觉得这茶如何?咱们不是大户人家,喝不起什么金贵的茶叶,不过这茶放在梨园也是待客的上等好茶了。”
李司卿端起来闻了闻味道,他一闻就察觉出这茬中的不寻常来,烛泪见他犹豫了片刻才笑着喝下去,她的眼神不自禁因为心虚而有些躲闪。
“这茶清且香暖且浓,回味让人甚是留恋,怎算不上好茶?我看是陈夫人谦虚了吧?”
李司卿勾唇笑了笑,为了不辜负这片好意,他仰头将一杯热茶全部喝了下去,暖流与清香瞬间舒缓着他浑身伤口的疼痛。
“将军不愧是一国之将啊,能文能武有勇有谋,就连这品茶也颇有天赋,实在是令人佩服!难怪当今圣上如今器重李将军,街头巷尾哪有不夸将军的年少有为的,像将军这样的人才又去哪儿寻得了呢?这一切都是将军值得的。”
陈夫人正滔滔不绝地夸在兴头上,不好意思打断她兴致的李司卿和春三只能连连点头,其实今日造访时间还算比较紧急的,毕竟原定计划里傍晚李司卿就要带着军队出发了。这些话春三听的都有些难为情了,他正想递个眼色给烛泪让她随便打岔把话混过去,就见她面无表情地径直站起身子,走到陈夫人面前行了一礼。
“娘,春三这会儿还急着收行李,此去还可以顺带捎上些需要带给姐姐的物品,阿泪觉得还是抓紧时间收拾不要再闲聊这么多了吧。带给姐姐的东西我这儿已经准备好了,娘你再去看看有什么遗漏的?倘若检查完毕了我现在就去打包好,连带着春三的一些零散物品一起拿出来让春三带在路上。”
也不知道烛泪有没有看懂春三的暗示,只不过她这一番话说的倒很是直接,似乎丝毫没有给今日“贵客”李司卿半分面子,无形之中就像是下了一道逐客令一般。
“对对对夫人,我今日回府其实也是为了简单收拾一下东西,毕竟傍晚将军就要带我们出发前往西域了,所以时间也不能耽搁太久将军还有别的事儿呢!”
陈夫人刚想反驳烛泪的话,春三也赶忙站起身深解释了一番,只是二人所言并无错,陈夫人也只好叹了口气就此作罢。
“唉,你们说的没错,眼下时间紧迫,此去西域讨伐覃人你们定要多加准备小心才是,我平日里也听说了,那帮覃人可是天性野蛮不好对付的!将军武力再高强,此去也万万不可大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