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芷走进房间。
以御言琛的身份,足以让医院专门给他腾出一间空的房间。而眼下,男人正坐在单人沙发上,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端着紫荆花瓷杯,杯中茶烟袅袅,似模糊了他五官的线条。
在许清芷踏入房间的一瞬间,就感觉到有凌厉冰冷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找我做什么?”许清芷明知故问,“晨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我需要照顾他。”
“既然知道孩子的身体有问题,你又为什么要偷偷带他离开?”御言琛的眼里带着轻蔑,“惺惺作态。”
“我是孩子的母亲,我有资格带他离开!”许清芷冷笑,“倒是你,御先生,一个不被晨晨认可的父亲,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话?”
啪!
御言琛手里的紫荆花茶杯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破碎的瓷片显露了他的怒火。他的浓眉皱起,抬起的眼里似是燃烧着愤怒的火焰:“闭嘴!”
“既然他身上流着御家的血,就是我的孩子!”他说道,“若说不配,一个蹲了监狱的女人,更不配做孩子的母亲吧?”
许清芷的双手紧扣:“那真是可惜,就是我这个蹲了监狱的女人,生下了他。”
御言琛的面色更难看,他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似乎下一秒就要在女人的身上宣泄自己的暴怒。
不过最终,他没有迈开步伐,只是抽出了一沓文件摔在了桌上:“签字。”
“我说了,你那种条约,我是不会签的。”许清芷冷冷道,她边说着,边侧过肩头,“想让我放弃孩子,做梦。”
“许清芷,你最好搞清楚,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御言琛黝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的脊梁。
“我可不保证,下一次,这个孩子会不会死于病情突发。”
“你?!”
许清芷猛地回头。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面容冰冷的男人。
御言琛,竟然用对孩子下手的条件,来威胁自己?
明明,他口口声声说那是御家的血脉!是他的孩子!
他怎么能那么狠心!
“御言琛,你就是个冷血的禽兽!你怎么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我禽兽?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御言琛冷哼一声,他步步逼近,脸庞凑近,“的确,在我眼里,不被御家承认的血脉没有资格活下去。可是你最好清楚,你明明知道,以你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承担许小晨的病情。可你为了一己私欲,执意要带走孩子!”
“许清芷,你可别忘了,就在今天,他差点就变成了尸体!”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
许清芷的嘴唇微颤:“你胡说……”
“我胡说?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御言琛的声音没有感情起伏,却比任何话语更为有力,一下一下地戳着女人脆弱的心脏。
“我已经向世界范围寻找心脏源。”御言琛冷冷道,“毕竟,谁都无法预料,下一次病发,那个孩子会不会变成尸体。”
许清芷的双腿发软,她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似乎下一秒就会跪在地上。
她想要反驳,可是所有话语到了唇边,就瞬间消失殆尽。
她很清楚,御言琛,说的没有错。
她没有能力,甚至无法给许小晨找到合格的心脏源。却因为自己的私心,想要将孩子留在身边。
即使,她的孩子曾告诉她,只要有妈妈就好了。
可是,可是……
她捂住脸庞,想要借此掩盖自己的脆弱。
可是,她的孩子,才只有四岁啊!
一想到几个小时前,许小晨因为病发而虚弱的脸庞,一想到有可能,他会因为下一次病发离开自己,酸涩和恐惧就交杂着涌上了许清芷的心头,要将她所有的理智彻底吞没。
这一刻,许清芷终于意识到了。
如果,赌注,是许小晨的生命……
她赌不起。
即使遮住了脸庞,女人脆弱的气息也暴露而出,深深地刻进了御言琛的眼底。
在场就两个人,因此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些什么。
“许清芷,你可以拒绝。”
“但是你最好想清楚,一个不被御家承认的血脉,不配留在这个世界上。”
“我不保证,他会因为天意还是人为,变成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