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不再开口,听了几声虫鸣,思考一阵,再度开口,
“那现在呢?宦官已除,天下始定,为何还要再起黄巾?乱洛阳?乱天下!”
“将军,你还不明白么,黄巾不是由我引起的,若天下当真太平,何人会愿做黄巾?!”
吕布再度无言,最近的天下,似乎从来没有太平过,
荆州扬州乱战,西凉雍州不平,北有公孙称帝,南有山越攻侵。内乱不止,外乱不断。
许久无言,连虫子也不再鸣叫,冷冷的月亮挂在天上,不会说话。
“将军,瑜之言,皆自肺腑,黄巾也是人,他们也不愿生活于乱世,只是此时此刻,人心不古,不知忠野,不得安定。我本打算奉天子,昭天下,复洛阳,兴大汉。可是天下又有几人安有臣心?”
说得激动了,张瑜站起身,似有熊熊烈火,在张瑜的眼睛里燃烧着,脸上写满了不甘与愤恨,他还没有说完,接下去说道,
“如将军所见,洛阳的黄巾,因此而丧命者,不计其数,饶是如此,我等依旧护着天子周全,可天下的诸侯,可曾想过天子安危?拥安世之心,却戴逆贼之冠,是坏人。其心不知所想,或不动不谈,或私自起兵,却举忠臣之号,为好人。如此评判,恕瑜不知自己是何人!”
争论声戛然而止,张瑜吕布都不再说话,隐隐约约还可以听到府外难民痛苦的哀嚎。
“二位之论,听得在下心潮澎湃,本以为黄巾少主不过是会妖术的小孩童,不想对天下亦有自己见解高论,枉我读书二十载,却是比不过一孩童,可悲可叹。”
不远处,传来一中年男子的声音,终止了两人安静的思考。
月光照亮那个人的模样,正是陈宫,他已经换了一身破烂的麻布衣,包裹住他的自尊。
“少主,我实在拉不住这人,本来带着他欲往禁闭房间去,不过在此处他死活不肯走,少主也有交代,打不得骂不得,属下真的无能为力,请少主降罪!”
“无碍,你无罪,先下去吧。”
“谢少主。”
支开那黄巾,张瑜的目光转向陈宫,
“今日与先生听了孩童谬论,见笑了。”
“非是谬论,汝人心之论,宫亦认同,只是我家主公曹操曹孟德,一心为汉,闻天子于洛阳,即刻派兵,来往救主,他莫不是乱世大忠之臣?”
“那他为何不亲自前来,见一见天子身姿,免去战乱与伤亡?”
陈宫汗颜,他亦劝曹操亲帅大军,前往洛阳,震军心,拥民心,得帝心。
只是规劝无用,曹操只把自己派遣来,自己忙活着他所谓除不臣的计划。
想了想,陈宫开口解释,
“主公日夜操劳,另有其打算。主公趁此,欲知晓天下人心,识天下不臣,可谓为大汉尽心尽力尽忠。”
“莫不是在打徐州,兖州的主意?”
他如何知晓?!陈宫被张瑜的说法吓了一跳,这确实是自己与主公商议出来的军略方针,兖州之地,多有不臣,先伐近,以此震慑天下,以吓天下不臣。
张瑜见陈宫不语,看来自己的想法果真没错。
只是。
“曹操欲借此晓天下人心,那先生可晓得曹操之心?”
“曹公心为天下,乃是。。”
“你又是如何知晓,只怕,人心,哪有那么容易摸透,或许,连你家主公,连自己的心都摸不透,看不清罢。”
可怕的事情是,曹操的心,只有他自己清楚,比这更加可怕的事情是,曹操的心,连他自己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