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鬼丈夫

 “拿住啦！”

    “……！”

    喝声中，人影忽闪，不知道打从哪里闪出来五个族中大汉。

    谢宫宝和雍牧都痴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刚出院门，怎么就把人招来了？

    还没等反应，就给五个族汉拿了下来。

    雍牧一声泄气：“哎，又失败了。”

    谢宫宝却道：“你就没成功过。”

    ……

    ……

    那五个族汉把谢宫宝二人押到颜家。

    家仆按照惯例把他们俩引到后院祠堂。

    祠堂很大，挂着白布，摆满灵位牌子。

    尤以颜仙儿的牌位最为靠前，也最为醒目。

    谢宫宝记得颜仙儿秀丽柔美的样子，她若是没死，现在也该17岁了，必定长得越发好看。虽说谢宫宝比她小了两岁，可是女大三抱金砖，要是活生生的美人，娶来当然也好，偏偏造化弄人，倒霉的娶了个死人。——不仅如此，谢宫宝每天都要来磕头上香，本来是不反感颜仙儿的，时间久了也渐生厌感。

    兄弟俩在祠堂里一直待到天黑。

    期间，聂小乔也一直没有露面。

    也不知道黑了多久，听到屋外脚步声响，雍牧提醒：

    “你跪下吧，一会儿会少挨几鞭子。”

    谢宫宝眼神里闪过一丝倔犟。

    犹豫了一下，还是跪了下来。

    ……

    ……

    屋外脚声忽止，“咯——”声门开。

    聂小乔提着红灯笼，推门进来。

    她插好灯笼，扫了一眼雍牧：

    “这是第几回了？”

    雍牧打了个哈欠，一脸懒相：

    “呵呵，族长，您息怒。”

    “知道错了吗？”

    “知道错了。”

    聂小乔一时顿语，悲目看着堂上灵位牌子。

    别看她生女17载，实际年岁才三十有二，正值风韵当道，加上素衣裹身不做贵妇打扮，更显不俗，总之熟得很，也美得很。也正因为两年前亡夫亡女，她平时总是那么冷峻忧伤，极少露笑。——此时盯着历代族长、仙师的牌位，竟是眉苦眼悲处处透着凄凉：

    “前几次你也说知道错了，结果还是一犯再犯，我不说你是因为你大了，应该明白道理。今天我得说你两句，你师傅失踪多年，仙堂不能一直这么萎靡下去，你应该把精力放在修炼上，而不能总是带着宫宝满山跑。还有，宫宝的身体状况你是清楚的，你带他走等于是在害他，话我就说这么多了，你走吧。”

    雍牧频频干笑，修炼跟我有毛关系。

    《寄灵法诀》口传有二，意传有一。

    前二者口传功法，凡族人亦可传授。

    后者则是魂灵意授，自古只传一人。

    这也是寄灵仙堂千年传承的真相，仙堂收授嫡传弟子不管是两个还是两个以上，意授一人，其余皆是陪衬，目的为了混淆视听、真真假假，让歹人猜想不透，保证传承不息。——谢宫宝便得此机缘，而雍牧仅是陪衬，叫他如何不懒。

    干笑了几声，瞧了瞧跪在地上的谢宫宝。

    雍牧兜起快步出门去了。

    ……

    ……

    祠堂本就阴森，雍牧走后，就更显得阴气逼人。

    谢宫宝知道接下来会发什么，倔犟着心道：

    “打吧，你干脆把我打死算了！”

    祠堂很静，静到能够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聂小乔站在谢宫宝身后，观其背影，怔了片刻，却是一句话也不说，从后腰拔出鞭子“啪啪啪……”抽在谢宫宝背上。她鞭功扎实，鞭鞭见肉，竟是一鞭也没落空，连抽了十七鞭子方才收手：“去年我打你十六下，今年多打一下，你可有领悟？”

    谢宫宝极是坚毅，挨了十七鞭子却连哼也没哼一声。

    看着颜仙儿的牌位，他又不傻，岂能没有领悟：

    “仙儿姐今年多长一岁，所以你就多打一下。”

    “没错，我要让你时时记得仙儿是怎么死的。当年关山岳把‘镜月回光术’传授给你，你就应该加倍修炼，续上仙根，结果你一事无成，仙儿的死可以说是你一手造成，这两年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想逃，可见你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你这一出一出的实在让人寒心。”

    谢宫宝听到这些话，竟是一阵伤感。

    回品话意，他勾起头愧疚起来：

    “仙儿姐的死，我也不想。”

    聂小乔似乎话尽，走到门边，回头又道：

    “不要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两年前我就跟你说过，要么老老实实的做个守灵的鬼丈夫，要么勤勤恳恳修炼做回一任仙师，两种选择你自己把握。还有，今晚你别睡了，就留在祠堂好好反省，跪也好练也罢，都随你自己心意。”

    聂小乔带门走后，又悄悄折返回来，趴在门窗往里面瞧。

    看见谢宫宝盘起腿、结了印，她才满意点头，静静离开。

    ……

    ……

    其实谢宫宝向不懒惰，他何尝不想好好修炼。

    可惜每次练来的魂力一天之间就会消失大半。

    这么多年，他几乎都在白费功夫，怎么练也练不好。

    师傅失踪之后，没人督促，他也从来没有拉下功课。可是，自从两年前做了颜仙儿的鬼丈夫，丈母娘聂小乔时不时的就逼他，练不好就打，时间一久，他也就越发抗拒，任凭聂小乔怎么毒打他，偏偏就不好好练了。

    今晚盘膝不为别的，就为了聂小乔说了一番道理。

    谢宫宝听着心里愧疚，也就不跟她犟了。

    盘膝入定，半修练半睡觉的坐到半夜。

    潜意识里朦朦胧胧的看到一个倩影。

    那是个白衣仙子，看不太清，但能感觉到有些熟悉。

    那仙子冲他发笑，他心里一喜，喊：“是仙儿姐吗？”

    喊着喊着，猛然惊醒，回头瞥看灵堂上的牌子。

    只见颜仙儿的灵位“啪”的一声掉落下来。

    谢宫宝惊了一跳，起身上前，捡起灵位摆好，心想：“怪事，这段时间怎么老梦见她？不对，仙儿姐的魂力不济，她死了，魂体不可能续活？”想到这儿，瞪大眼珠看着灵位，异想天开的失声说道：“难道她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