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这连绵一个多月的雨终于停了,胤禛仍然在黄河区督管主持当地的灾民救治和灾后重整,前天给府里来了一封信,告诉灾情控制住了,但还需要呆到九月中旬。
一大早儿,雨水冲洗过的空气格外的新鲜,润福深深的嗅了一口,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刚刚转了圈,活动了下身子骨,觉得爽利极了。早饭让绿袖烫了豆浆,熬了小米粥,在院子里就能闻到香味儿。
润福从书房里出来准备去用了早餐,刚走到门口,就被躺在窗台下的一团黑黑的东西引得她的注意。
润福好奇的往前凑了凑,一只燕子死在了台阶上。
它身体歪斜的贴着地面上,脚爪子无力的弯曲着,浑身湿透的羽翼,还沾着连日来的雨滴,最后的一声求救似乎停留在微张的嘴巴上,和着土腥气,散发着点点的恶臭。
润福略有些嫌弃的皱了眉头,喊来小厮,处理了那燕子。
小厮拿着一把铁锹,把燕子铲在了铁锹里,原来躺着尸体的地方,顿时蚁虫乱爬。
好心情被破坏的怠尽。
润福心里有些压抑,她想起了灾区的那些民众,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目光呆滞的看着生存后面临的死境:家破人亡。
坐在桌子旁,看着早膳浓稠的小米粥,青翠的盐卤萝卜,刚磨的豆浆,却没什么胃口。
“主子,怎么了?可是不合口味?”杏儿在一遍看着润福怏怏的不动筷,不解的问着。
润福冷笑了下“这样还不满意?那就得做孽做死”说完,她拿起筷子,快速的吃着饭,一点都没剩下。
绿袖看着干净的碗“主子今儿早上胃口倒还行,要不再煮点?”
润福摇摇头,“你们两个的份儿自己留下了吧?以后就一锅煮出来就好了,免得浪费”,淡淡的吩咐着,说完,“绿袖,杏儿,你把这几年不合身的衣服什么的拣出来,还有那首饰的,也分分,我自有用处”
“是,主子”绿袖收拾着桌子,应着话儿。
刚进了那拉氏的院子,容嬷嬷见着润福进来,忙放下手上的脸盆儿,有眼见儿的小丫鬟忙接了过去。“钮钴禄福晋吉祥,您可来了”一脸的苦闷。
“怎么了?可是福晋身子?”润福见状,紧走了几步。
“哎,是主子,不过倒不是身子的事儿,好像是贝勒爷——”容嬷嬷一边打着纱帘,一把小声的说。
润福进了屋,外屋除了洒扫的丫鬟也没有别的人,容嬷嬷紧上前打了内屋的帘子,“钮钴禄福晋,您直接进去吧,不碍事,主子早就起了”
润福一进了屋子,就见着那拉氏歪在炕上,脸色煞白,身上的衣服也不甚整洁,润福心里一凛,这是怎么了?
“福晋,怎么了?”润福拉过那拉氏的手,问着。
“怎么办?怎么办?”那拉氏见着是润福,忙拉过润福的手,死死的攥着。
润福没有拉过手,轻轻的拍着那拉氏的手背,“怎么了,福晋?别着急”
“润福,贝勒爷,贝勒爷,贝勒爷出事了——”那拉氏对上润福的眼神,紧紧的盯着,神色戚若。
润福闻言,心里一颤,怕是——
“果然,果然那面出瘟疫了,满城禁闭,满城满城呀,贝勒爷和十三爷十六爷都在城里啊”那拉氏用着颤抖的声音,止不住的寒颤,嘶吼着,声音里透满了悲凉。
紫禁城,太和殿
康熙一脸悲痛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朝臣,紧锁的眉头掩不住眼神里的悲恸。他抬头望向太子,隔得很远,看不清太子的模样,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良久,“都起来吧”
“密宣,封城,禁闭!”康熙闭上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
“皇上有密旨,宣,封城,禁闭——”李德全在康熙喊完,传达旨意
突然,“皇上,三位皇子,都在灾区啊!”一个头发花白,胡子一大把的老臣,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说。
“皇上三思,皇上三思啊!”一时间太和殿此起彼落。
“内阁拟旨吧,加急三百里”康熙睁开了眼睛,一片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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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福听着那拉氏的话,手颤抖了下,脸上一片平静。
“福晋,封锁消息”润福轻轻的对着那拉氏说。
润福的话,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将那拉氏从悲伤中拉了出来,她的目光渐渐坚定:“荣嬷嬷,把请安的打发了去,说我今儿个身子不舒服,传内外管事进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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