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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坐在赵鹏对面的,是一位年约二十七八的男子,正是春风一笑楼的幕后东家潘宁------潘丁,只是他登记在官府户籍上的名字。
他端起茶盏来,淡淡呷了一口清茶,眼也不抬地出声问道:“赵公子急着见我,有何要紧之事?”
赵鹏见他如此无礼,眉头不由得一皱,却又很快舒展开来,笑道:“自然是想与你做一笔买卖。”
“哦?”潘宁瞥他一眼,奇道:“一笔什么样的买卖?”
“杀人的买卖!”
“杀谁?”
“两榜进士,李谦!”
“李谦?”潘宁面露惊异之色,继而摇了摇头,直言拒绝道:“在下没这本事。”
“怎么,你不敢?”赵鹏看着他只是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前任府衙检校是怎么死的!”
潘宁闻言,眼中飞快划过一道寒芒,却又瞬间恢复了常态。
他确实没想到,那姓赵的向来狡诈如狐,此番却是粗心大意了。如此凶险隐秘之事,竟是不慎让他儿子知晓,接下来还如何能瞒得住别人?
赵鹏见他沉默,心知自己拿到了对方的软肋,当即便继续道:“我爹给你多少钱,这一回,我给你三倍!如果你还觉得不满意的话,价钱也大可随你开,我只要——李谦的命!不惜一切代价!”
潘宁仍然不答,默然许久,才开口解释道:“李谦身份非同寻常,一旦他遇害,朝廷必然会派人下来彻查,眼下风声正紧,不适合去杀这样一个人,那样不利于大局。”
“那是你的事情!”赵鹏脸色隐现几分疯狂,语声不容拒绝,“我只知道,李谦非死不可!越是让他多活一天,本公子心里就越是不痛快!”
“------”潘宁看出了他眼中的仇恨和执拗,心中也只能是暗暗叹息。
赵家,出了个废物儿子!
不过眼下,显然不适合再去刺激这么一个二世祖,潘宁也只好暂时先拖着他。
“赵公子能出多少银子?”
“两万贯,买李谦的命,够不够?”
“两万贯?怕是不太够的------”潘宁轻笑一声,“今夜,令尊与李谦在我楼里挥金如土,最终的梳拢价码,怕是都不止这么个数了。”
“五万!”
“五万------”潘宁貌若动心地沉吟了下,在赵鹏的眼神注视中,最终点点头道:“事关重大,赵公子容我考虑几天?”
“可以!”赵鹏哂然一笑,“李谦多活一天,价钱便少你五千贯,你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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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的街头,青石板街道上,一小队差役穿街过巷,正在进行例行的巡夜工作。
事实上,平日里他们是不需要如此敬业的,只需留几个人值守在衙门里,应对可能会出现的突发状况就行。杭州省城乃是各级官衙的驻地,夜间除了犯夜的百姓,顶多抓到几个出来行窃的小毛贼罢了,哪有什么歹人行凶?
但今夜不同,杭州花魁梳拢,到场的大人物多如牛毛,若是真在春风一笑楼里有了什么闪失,她们这些人可担待不起,因此不得不一遍又一遍的在附近巡逻。
碰上那犯夜的,首先得盘问清楚,有些身份背景的人才能予以放行。至于那些既无功名又没背景的平头老百姓,呵呵,不好意思,照规矩办事,跟哥几个回去领板子吧!
贾兴是壮班里新近提拔上来的小头头,尽管值夜是份苦差事,但他仍是从中捞到了不少好处。由于在家排行老三,手底下那帮狗腿子现在都尊称他一声“三爷”。
每逮回来一个犯夜的家伙,那一顿板子可都是能换算成钱的,使些银子打点打点,兴许贾三爷一高兴,通融通融,把你当个屁给放了,也就啥事儿没有了。
从灯火辉煌的柳翠巷一路过来,拐到河坊街上时,入目便全是一片漆黑了。前方的差役提着盏灯笼领路,贾兴则领着人其他下属跟在后头,在街上慢悠悠的踱着方步,一副县太爷出巡的架势。
贾兴近来春风得意,所以走路眼睛也是看着天上的,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前头猛然停下的差役,一下就撞了过去------
“哎哟!你他娘的会不会带路?好好的停下来做什么------”
话还没说完,前方的差役却用手一指前方,语声有些兴奋地道:“三爷您快看,前边有个犯夜的。”
贾兴闻言愣了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借着依稀的月色,果然瞧见前方一道小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正往这边快步跑来。
“嗨,看上去怎么像是个小娃儿呢,倒也是件稀罕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