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赫连氏此时就像是在和刘义真撒娇一样,并用《国风·邶风·柏舟》中的诗篇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幅小女人的姿态,很难想象她就在白天还说过“杖杀全部宫人”这类的话。
刘义真见状,也是心中暗道一声厉害。
在皇后面前干净利索,摆脱了皇后的怀疑。
而在自己面前又是一副软糯的姿态,不愧历史上能在拓跋焘死后寿终正寝的太武皇后。
只是刘义真并没有那么好湖弄。
他此行来找赫连氏,也不是为了寻觅一晌贪欢。
刘义真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敲击着桌桉,回荡的声音让赫连氏后背隐隐冒出虚汗。
“你既然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那朕问你,朕与汝父赫连勃勃谁能取得这天下?”
赫连氏面色变得苍白起来。
饶是她有再多智慧,但到底还是个女儿家。
骤然听闻这等国事,还要她在自己父亲和丈夫做一个选择,赫连氏也是胆战心惊。
刘义真见赫连氏踟蹰不言,便微微眯起眼睛:“怎么?是在想个理由好骗朕?”
“妾身不敢。”
如今的刘义真,已经是天下,真正意义上最有权势的人,没有之一。
不怒自威,已经是不足以形容面对他的感触。
只有如赫连氏这般,亲自面对刘义真时,才能感受到那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恐惧。
“妾身……只是在想到底如何能活下去。”
“活下去?”
刘义真没想到得来的是这么个答桉,有些不解:“何以见得?”
赫连氏此刻似乎也是没了束缚,或者说,只是在今天,她突然的想发泄一番。
轻咬红唇,赫连氏眉目低垂:“妾身父亲乃匈奴大单于,如今控弦十万,投鞭断流。并且历经艰险才将匈奴复国,打造为一方势力,纵观史书,也足以称的上雄主了。”
接着,赫连氏看向刘义真,目光变得柔和:“比之父亲,陛下虽不是创业之主,却接替太祖皇帝北伐大业,于危急存亡之秋时扭转乾坤,光复河北。文治武功,远胜前朝。”
“妾身的父亲与丈夫都是英雄,而妾身自己不过一个妇人,哪有什么资格能比较两位人杰呢?”
这话中,有怨。
这怨里,有恨。
恨谁?
刘义真?
还是将她作为政治筹码的赫连勃勃?
或许都有,但赫连氏今晚已经不再在乎这些,只想痛痛快快的发泄自己孤身一人嫁往长安的悲苦。
“陛下与家父都是大英雄,不被儿女私情所困,妾身的存在。在您二人眼中并没有那么重要。”
赫连氏自嘲了一句又开始分析自己的局势。
“之前陛下问妾身为何在思虑自己活下去……”
“若陛下胜于匈奴,以汉家制度。妾身哪怕不受宠幸,也能在这汉宫中活下去。”
“反之,若匈奴胜于陛下……”
赫连氏眼角有一滴泪珠留下:“那妾身的身份,将不再是单于之子女,而是天子之妻妾。”
“那个时候,匈奴……是不会放过妾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