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听到女儿喊声,跑出来接着她。见共五张银票,全是流通最好的银庄发出,一张面额为一千两,算是龙头银票。
“请大姑娘来,”这是凤鸾的第一句话,第二句话是对二妹:“换件干净衣服,打扮成斯文孩子。”
第三句话,不是要凤鸾出门的衣服。如郭朴自己都说过,凤鸾心里第一孩子,第二是郭朴,第三才是她自己。
吩咐丫头们:“公子还要请客,他爱吃的菜备得多,听传唤就赶快去。”一一交待过,自己进房换过衣服,快快乐乐带着两个孩子出门。
花钱去了。
在马车上,念姐儿小脸儿欢快,吐出一堆的东西来:“母亲,我要脂粉要笔墨要。”二妹上:“母亲,我要大刀小刀长剑短剑。”
郭朴送走何文忠,心里还挺乐。他给方家找了一出子事情,现在打算用方少夫人的三千两银子,去还方尝清。
南吉备好醒酒汤,巴结的还多一句话:“公子现在酒量又长。”郭朴自己个儿也觉得很得意,喝得一头一脸是汗,备南吉打水擦洗过,在荷叶凉风中想睡一觉。
刚躺上床,忽然想起来。不知道怎么郭大少就想起来,见乌木雕花的衣架上放着自己衣服,往袖子里一摸,郭朴面色微变。
银票不见了。
骂一句:“无孔不入,”又无可奈何。把南吉喊来问:“我不在的时候谁来过?”南吉回道:“二姑娘和几个家人小子踢球,踢到后院子里,只有二姑娘一个人进来捡球。”
郭朴哭笑不得,两个女儿没有一个和父亲亲香。让南吉出去,自己伸头到窗外,见泥地上有二妹的小脚印。
浅浅的虽然不重,也可以看得出来是二妹。念姐儿多乖巧,从来穿的是丝缎的软鞋。二妹爱蹦跳,穿小靴子能护脚。她走路又重,脚印就留下来。
长长出一口气,郭朴在黑漆嵌象牙的椅子上,想一会儿,笑几声,拍拍额头:“睡觉去。”
睡起来日色近黄昏,这一觉又香又长。
问问凤鸾母女没有回来,但走的时候交待下晚饭。晚饭送来,全是郭朴爱吃的。郭朴觉得这弥补不能算,但是吃得很香。
吃饱了,好和那个坏人算账!
慢悠悠回房里,在榻上歪着看兵书。外面有热闹声音,郭大少眼皮子不抬,不用问,三个大小坏蛋回来了。
门帘外传来兴高采烈的喊声:“父亲,”是念姐儿。二妹笑逐颜开:“给你买了好东西。”两个小身影进来,争先恐后地道:“母亲给父亲买的。”
郭朴眼皮子跳一跳,这是父亲的私房钱!
月色淡淡照进帘栊,一个浅紫色身影随着孩子们进来。郭朴眼睛一亮,凤鸾今天打扮得好。一件浅紫色大朵簇锦团花芍药的春衫,下面是淡粉色桃花湘裙。如云如雾把她笼罩其中,凤鸾像月宫仙子下凡。
喜欢归喜欢,郭朴板起脸。再好看,也是个好看的坏蛋。
孩子们欢天喜地,手里捧着好些东西来给郭朴看。念姐儿放下几本新书,眼珠子乌溜溜:“母亲为父亲,把书店里的新书全买下来,花了三百多两呢?”
书堆到郭朴膝盖上,念姐儿小手往后面指:“别的送到父亲书房里,还有念姐儿好些笔,好几块砚台,好些衣料和首饰。”
二妹在旁边吵吵,争着告诉郭朴:“我们在外面吃饭,吃了好些好菜,母亲说最好吃的,带回来给父亲宵夜。”
凤鸾抿着嘴儿笑,恭顺站在一旁。面对两张笑靥如花,郭朴没法子再绷起面庞,先和女儿们说笑:“你们怎么不带父亲去呢?”
两个女儿互相看一眼,齐声道:“母亲说,你要陪何叔叔喝酒。”觉得自己很有理的郭朴,对上女儿们,没了话说。
他故意不看给自己的东西,宵夜也不要。五千两银子就换成这些,郭大少总有心里吃亏的感觉。
但他不会放弃和孩子们玩乐的时候,斜倚在榻上看女儿们你一件我一件的数东西,凤鸾在他旁边陪笑解释:“给你买的足有两千多,”
郭朴不理这坏蛋,只对两个小坏蛋笑。
“孩子们一个人一千,”
郭朴不理这坏蛋,对两个小坏蛋道:“分得均匀些。”
“余下的才是我的,”凤鸾柔柔地陪笑侍立,很是认错的好态度。
郭朴这才斜睨她,调侃道:“怎么还有你的?念姐儿这几天时时盯着我,二妹时时要我抱,摸我衣服。你出了什么力,要有你的?”
“我和你打的赌,我拿到,就是我的。”凤鸾笑嘻嘻,郭朴丢个白眼给她,再看女儿们分东西。
凤鸾乖乖侍立,拿人钱财,总要让他心情好些。
丫头们送两个姑娘去睡,房里只有郭朴和凤鸾时,郭朴黑眼眸看过来:“从实招来!”凤鸾在外面逛了大半天,带着两个孩子累,回来讨好半天,噘起嘴:“你私放钱!”
郭朴跳起来,按倒凤鸾在榻上,抬手给她屁股上一巴掌。打下去手感不错,摩挲手指自己喝彩:“打得好!”自己揉的凤鸾要哭不哭:“人家一直讨好你,你还打人。”郭朴叉起腰:“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凤鸾重新对他嘻嘻,又颦眉揉自己痛处。
“以后还敢不敢?”郭朴威风凛凛审妻子,凤鸾软语商议:“以后,再来几次好不好?”她面上有恳求:“不能让你去那种地方,有违你的官声,要是得了病,母亲要怪我。”
郭朴嗤笑:“你偏用这法子!”回去坐下,凤鸾低声道:“我没主意,你有主意,教我一个吧?”郭朴哈哈大笑,笑过喃喃:“我是打雁的人,被你啄一下。”
第二天何文忠送三千两银子过来,郭朴接过就出门,一直到月升星明不回来,凤鸾不安,难道真的很生气?
不是有说有笑,又训人又吓人?怎么又出去。
月光水一般的洒下,填满墙头花蕊,墙角弱花。方尝清的外宅里,郭朴敲响门。把方尝清带出来:“许久不见,你要女人不要朋友?”
方尝清得到妻子的抵抗,正头痛。和郭朴出来,这一回不是往院子里去,而是在正规酒楼上看月色。
三千两银票推过来,郭朴道:“还你。”方尝清还推辞几下:“我不急,你先用。”郭朴取笑:“不急?我听说你最近等钱用。”
方尝清打个哈哈,忿开话题问郭朴:“怎么你现在安生,不去院子里喝?”郭朴故意惆怅:“我被你气了好几天,我相中的人,不过带你来看看,你上了手,听说还要娶?”
“是个妙人儿,我不忍留外面,”方尝清被埋怨,反而感谢郭朴:“多谢你让给我。”凭财力,方尝清还依靠家里一半,不如郭朴自在。
郭朴故意一笑:“你倒还明白,女人爱钞,不是爱俏。”方尝清不好意思了:“我真的喜欢她,一见对了,我是一见钟情。”他神采飞扬:“我要收到家里去,以后再不出来,慢慢的赏荐。”
“是以后不让她出来,还是你以后再不出来,得了一美,从此与众美无缘?”郭朴这样一问,方尝清踌躇,郭朴大笑几声,肆意把他笑话一通:“原来你比我还不如,你收就收吧,以后她成老太婆,你也在家里不出来?”
把脸色故意一沉:“上午遇到西南侯的老三,他问我,你是不是家里生孩子,明天我告诉他,娇娇、惜惜,你都不要了。”
老大一个难题放在方二少面前,新人好,他才有收家里的心。可收新人在家里,不是把他自己捂家里。
见郭朴笑谑不止,方二少自己一笑:“你说得对,我怎么能不出来?”郭朴大手把他肩膀一拍,满意地道:“这就对了,”南吉在楼下上来,陪笑回话:“公子,娇娇姑娘,惜惜姑娘,又来问,二少几时过去?”
方尝清大乐,把面前酒干了,对郭朴道:“你这个人,我是看得准,从来风流比我强。”郭朴没精打采:“好什么,你占了人去,我难过好几天不出来。才出门遇到娇、惜二位的丫头,把我凶上了,大少,二少怎么不来?娘的,怎么不问我?”
“你看不上人家,你眼里的都是好的,就说我这一个,要不是我抢了你的风头,又是你私下里会的妙人儿一个。”方尝清见旧相好还恋自己,心里那个喜欢,又占去郭大少不少风头。
过意不去时,方尝清道:“我请,这一顿我请。”郭朴瞪他一眼:“当然你请,我才还你钱,在你需要的时候还你,算是雪中送炭吧。”又坏坏一笑:“你老婆卡了你钱吧?”
“她看得到的,只是公中的那一块,不瞒你说,成亲前我就几间铺子,就没有告诉她。我大哥知道,我对大哥说,三年五载养下孩子来,是个贤淑人,才能告诉她。大哥说,自己有私房很好。”方尝清说得口沫纷飞,郭朴很想打心眼儿佩服他,再一想对妻子这个人都这样,不正说明自己很疼凤鸾。
回去就这个话题,可以和凤鸾再理论一回。
今夜月色婵娟,郭大少陪着方二少逛一回他的旧相好,方二少感激之余,一分钱不要他出。青楼上女子系客人都有一手,又有郭大少在旁边推波助澜,方二少这一夜没有回。
把他灌倒的郭朴也不想回去,扪心自问,凤鸾还能防得住降得住,女儿们实在是上辈子的魔星。
念姐儿笑得花一样,二妹笑得似星辰。作母亲的不忍拒绝,当父亲的也一样。想到孩子们,郭朴要感受祖父和父母亲,他们频频来信问孩子们,不是不想孙女儿们陪。可为着孙女儿亲事,在京里找总比在临城找好。
就是和别人说话,京里长大,也好看得多。一听,就像是有见识。
长辈们忍痛割爱,也为着郭朴数年不在家中,让他们父女们亲近。把这些原因全加起来,郭朴比凤鸾还要疼孩子们。
深夜星光打在郭将军英俊的面上,他无病呻吟地叹口气,只是疼出来的这两个,都和母亲更亲。
子时已过,郭朴不进去打扰凤鸾。反正自己今夜回来,明天凤鸾一问便知。书房里暗沉沉,推开房门,郭朴本能的发现有人。
南吉把腰间短刀拔出,郭朴用眼色禁止他,撸起衣袖,轻手轻脚到房中去,他愣在当地
月光在房中半明半亮,红漆云母石事事如意的床上,睡着三个人。
凤鸾母女,全在这里。
南吉无声一笑,把烛火点上。凤鸾揉着眼睛醒来,睡意朦胧地露齿一笑:“你回来了?”她轻推念姐儿,以为自己做得巧妙,郭朴眼睛尖利,全看到。
念姐儿一睁眼,马上推二妹,再扁起小嘴儿:“父亲,你才回来?”二妹一睁眼,是她惯常的笑眯眯,忽然收住变成小扁嘴儿,跟着姐姐学话:“父亲,你才回来?”
两个女儿噘着小嘴,一起来埋怨他。
郭朴翻翻眼睛,二妹正要笑,念姐儿推她一下,郭朴忍无可忍,过来给念姐儿额头上一下:“你是个有心眼儿的,”再给二妹来上一下:“你是个见事学事的。”最后抡起巴掌要打凤鸾:“你是个胡闹的!”
凤鸾吓得往被子里一缩,念姐儿扑在母亲身上:“父亲不要打。”二妹张开嘴,对着郭朴手指就是一口。
当然没咬到。
郭朴洗过来睡,那脸色还是很不好看。念姐儿抱住他左手臂睡下,二妹缠住他右手臂睡下,凤鸾等他鼻息沉沉,才小心翼翼来扶他的手,把面颊贴上来。
那手动了,把凤鸾秀发轻轻抚摸几下,再勾起手指轻轻一敲。凤鸾嘻嘻,闭目安心睡觉。
第二天上午,郭朴打发两个孩子:“一起去念书。”独留凤鸾在房里,沉下脸:“跪下!”凤鸾老老实实跪下:“孩子们想你,要等你。我怕她们闹你,不是也跟出来。”
“你是查我回不回来!”郭朴有点儿生气:“你和我闹也就算了,怎么把孩子们也带出来。”凤鸾幽幽怨怨看他一眼,闭上嘴不说话。
郭朴把手里一碗茶喝完,才慢慢道:“我在帮你办事情!”凤鸾奇怪地抬起头,面庞上有疑问无数。
“方二少的事,何家托了我,我答应把他拉回家。”郭朴说得有些自满,凤鸾不敢相信地叫一声:“我的哥哥,你先看看你自己吧。”
郭朴忍俊不禁:“我好着呢,你自己多心!”凤鸾跪坐在脚上,想来想去想不通:“你还能劝人?”
“起来吧,我会不会劝人,你会知道。”郭朴抬头看看天:“我要出去了,今天晚上回来不早,再让我看到你带着孩子们闹事,你当我舍不得打?”
凤鸾听着他这狠话,更不起来:“我跪着,等孩子们来为我求情,反正我在你面前,是从来不好。”
郭朴过来作势要踢,凤鸾爬起来跑到房里去。外面是郭朴的笑声,大步出去。
凤鸾出来自言自语:“要没有孩子,还不被好好欺负?”再一想方少夫人还是儿子,一样被欺负。她这才不言语。
郭家的荷花开第一朵时,何文忠敲开方尝清外宅的大门。王婆子在门外面高声问:“是哪一个?”
大门上又被敲几声。王婆子嘀咕:“难道是二少回来?他敲门从来斯文。”大门一打开,一股大力冲进来,两扇木门被人哗啦推开,险些把王婆子摔一跤。
带着四个大汉,何文忠冷面进来。这里有方二少留下的两个家人,过来忙问:“何将军休要粗鲁,这是我家二少的地方。”
话声到此停住,大门上又走来何夫人和方少夫人,后面跟着几个丫头。方少夫人瞪着他们:“好啊,难怪使唤不动你们,你们却在这里侍候别人!”
房中主母过来,家人们不敢多话退下。方少夫人冷笑吩咐人:“我要会新人,让她出来见我!”家人们低声告诉王婆子:“是我们少夫人。”
她们带着来者不善,王婆子不吃眼前亏,乖乖让新人出来。新人名雪娘,肌肤如玉胜雪白,五官柔媚,是个好相貌。
方少夫人一见大怒,何夫人也气得身子颤抖。何文忠主持大局,淡淡道:“有话快说,不必同这样人多罗嗦。”
方少夫人怒气冲冲开始发作:“我是来告诉你,有我在一天,我房里只要清白人,不要来历不明,不知底细的!”
一通骂后,方少夫人再怒目方二少的家人:“跟我回去,大爷要见你们!”这一行人来得快,去时也快。
只丢下这些话,带走几个人,并没有别的事情。
平白被骂一顿,王婆子喃喃道:“晦气,”关上门来对雪娘道:“看她这个样子,以后你进门也不是好相与。二少只会夸口,说什么房里他说了算。你看看今天来的这些全大汉,我的娘,吓死个人儿!”
雪娘垂头不言语,王婆子接着又骂她:“二少这几天都不来,晚晚去了哪里?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从小把你养大,指着你养老,不想二少这个人不可靠!”
骂了一通,王婆子才闭嘴。
何文忠送走夫人和妻妹回家,来见郭朴:“按你说的办了,方家的家人也全带走。”郭朴微微一笑:“不出三天,你来听信!”
他和何文忠一起出来,往院子里找到方尝清,正和新来的一个粉头喝酒,见郭朴来招手:“快来快来,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入夜又是酒香人迷时,郑克家领着一个相貌堂堂的客商,打扮得风流倜傥,手中拿着一把香木折扇,有几分色迷迷在问:“果然是好小娘吧?”
“不好再带你去一家,不过这一家是暗娼,又要人和气,又要人物生得好,我看来看去,郑官人你最合适。”这个客商和郑克家是一个姓。
郑官人折扇轻打手心,笑得咧开嘴:“好,听上去格调就高。”自古客人挑粉头,遇到粉头挑客人,这些人更愿意去,因为新鲜。
郑克家说还早,和郑官人找个地方喝了几杯,再领他过去,手指小院门道:“就是那里,我人物生得不好,没得去配衬你。再说今天晚上没我的事,我还回去喝酒,你要是不合适,回头找我,我再带你换一家。不过这一家,可有讲究。”
小院在月光下,墙头冒出无数香花。郑官人一眼就相中:“这样院子里,必有妙人儿。”来往客商外面逢场作戏,解解行商时的寂寞,不足为奇。
郑克家教给他:“这一家子是京外搬来没多久,听说也接王公贵族,你要是巴结得上,以后京里生意好做得多。”
这样的身份,郑官人笑逐颜开,折扇在手一拱:“多谢指点!”郑克家再道:“你去,当熟客人。说以前外地会过,听说搬来京里,正好遇到,慕名而来。你见货色如意,多多的送份儿礼,小娘爱财,这事就成了。”
临走再交待:“不满意我包换,再给你找一个。”他自在去喝酒,郑官人如他所说,轻轻叩响木门。
这一阵子方二少来得不勤,他本身就是个风流鬼,觉得雪娘在自己手中,丢的安家银子也有,被郭朴和几个常玩的人拉住不放,他在别处玩乐。
可这院里的人,望他眼睛穿。见这门声叩得轻,王婆子急忙来开门:“来了,是二少吧?”郑官人恰好行二,在外面欢喜不禁:“这家人迎恩客的心情诚,”略提高声音,还是装出来温柔腔:“可不就是我。”
“二少你来得太好了,雪娘想你想得茶不思饭不想,”王婆子打开门一伸头:“咦,不是二少,你是哪位?”
雪娘跟出来看,在小院里一袭白衣袅娜出尘。郑官人当即倾倒,陪笑行礼:“妈妈,我是旧年相会过的,听说搬来京里,特备礼物来相会。”
双手送上纹银十两,又是一盒子上好香粉,对雪娘再看一眼,越看越爱:“妈妈,请容我进去一述。”
王婆子和雪娘都着实地想了一想。方二少这几天不来,母女两个人都有怨言。雪娘原以为终身有靠,从此到府里得安生。凭自己姿色,系住方二少不成问题。
不想方尝清也就罢了,方少夫人带着人气势汹汹来了一回,方二少这嘴里夸口自己房中当家,不怕老婆,老婆只怕他的人,到现在影子不见。
方少夫人这样兴师动众的来,方二少难道不知道?这下半天过去,他不知道可能吗?家人不对他说?看来入府,不是说去就能去。
终身要不能,不能怪别人另打主意。再说外面这个人,模样儿多俊俏,衣衫多华美。就是这笑,也是恭敬的。
王婆子先软了,想想方二少家人今天不在,这真是个好机会。开娼门的,只愁客人少,不愁客人挤破门。
今天晚上,容一下又如何?
她作主,请郑官人进门。关门时还往外面看看,很是警惕。
大门关上,郑克家选的酒楼,就在离此不远的巷口。虽然看不到这木门处,却可以看到郑官人出来。
他对月独酌,一直喝到三更后。好在酒量高,没有颓然醉倒。见郑官人眉梢眼色带着满意,把自己都忘了,独自回客店去睡。
第二天郑官人来谢媒:“说得好人。”郑克家小心提醒他:“后门你先看好,她相与的人杂乱,她只图钱,不会都告诉你。”
郑官人谢过,郑克家才调笑:“今天晚上又约黄昏后?”郑官人笑而不言,他人物体贴,雪娘和他约好,晚上要方便,有人来请他。
方二少在青楼上,被相好的把衣服藏起来不让他走,他玩了这几天,心中记挂雪娘,说过今天晚上一定要走。
郭朴是天天下午晚上多陪着他喝酒花钱,另外还有几个人。大家不放他,方二少说了实话:“外面的那一个,多日不去,要去看看。”
不用郭朴说,也有人起哄:“是什么人才,今天一定要看。”大家帮着方二少要回衣服,在老鸨的骂声中嘻笑着出门。
到了外面,郭朴推说不去。他素来是酒不少喝,钱不少花,半夜里神神秘秘回去,有功夫在身,没人阻拦得了。
郭大少独自回家,方二少带着一行人去看雪娘。浪荡人们从来捉弄人的主意多,让方二少闭嘴:“我们来喊门,让她看到你喜欢喜欢。”
方二少把雪娘当成心坎里儿第一个得意的人,又温柔又体贴又知心,早就倾吐过,只有二少是心爱的。他只笑不说话,让他们去敲门。
“开门,开门!”几个人哈哈笑着。王婆子心花怒放,还以为来了多少客人,道:“别急,我就来。”
方二少有些奇怪,自己放在这里的家人呢?
王婆子开门,吓了一跳。方二少笑容满面的面庞,她更吓得说不出话。来的人都是风月场上老手,有一个人看出来不对,问方尝清:“她见到你,倒不喜欢?”
几天没来,不是应该欢喜不尽。
方尝清狐疑下马,带着人往里进,王婆子急切间喊了一声:“二少来了!”这一嗓子好似夜里猫头鹰叫,房里烛火一闪又来,静夜里有房门打开声,分外清晰。
“不要让他跑了!”来玩笑的人,一拥而上去捉奸。方尝清回身狠狠给了王婆子一脚,骂道:“老货,等下和你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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