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有人能做出这等神针?”
陈继儒急切问道:“阿彩公,这针够用吗?”
陈阿彩点点头,持重地道:“不知贵人要做多少件?先说好,这个比较费工夫,工钱也要多给些才成。”
左梦庚的关注点却不是这个。
“真的能绣图?”
丝袜本已足够精美,但左梦庚知道要想吸引更多的消费者,除了提升品质之外,增多花样也是必要的办法。
后世那些网眼、棱格、印花、镂空、拼接等各种样式的丝袜,带来了多少狂热的消费者?
如果能够实现在丝袜上实现,不但可以提升销量,更重要的是可以提升织造的工艺水平。
陈阿彩对这个质疑十分不满。
“贵人可以打听打听,我陈阿彩做了一辈子针绣,何时说话不算话了?”
左梦庚并不在意陈阿彩的桀骜,相反这个保证让他更加欢喜。
“阿彩公,我听说您的手艺并没有传下来?”
说话间,他的眼睛看向旁边躲着的陈生子。
陈阿彩心底一紧,随即就是痛苦的无力。
这种事又瞒不住人,整个朱泾镇都知道陈阿彩的儿孙是废物,完全学不会陈阿彩的手艺。
一想到自己的手艺就此失传,子孙后代甚至会饿死,陈阿彩不禁悲从中来。
左梦庚诚恳地道:“晚辈见识过阿彩公的手艺,可谓是巧夺天工,妙到毫巅。这样的好手艺要是就此失传了,未免可惜。这次过来,晚辈想邀请前辈出任天织集团技术主管,负责培养更多的人才,把您的技术传下去。”
陈阿彩却误会了,以为左梦庚是要谋夺他赖以吃饭的东西。
“呵呵,老头子全凭这点手艺养家糊口。贵人穿金戴银,山珍海味都吃腻了,连老头子这点营生都不放过吗?”
左梦庚莞尔一笑,忙道:“阿彩公,您误会了。您的手艺,没有合适的传人,待您百年之后岂不是就此失传?何不用您的手艺,换取一份稳定的收益,让您的子孙后代都能赖以为生,又能助我松江棉纺大发利市,此乃双赢之局啊。”
陈阿彩久久无语,就在左梦庚以为他顽固不化的时候,他突然来了一句。
“贵人,您这话啥意思?”
原来没听懂……
左梦庚不禁反思,看来日后和平常百姓说话时,可不能文绉绉的端着。
“阿彩公,是这样的。商会您听说了吗?最近咱们松江府成立了棉纺商会。”
陈阿彩点点头,并不在意。
“那不是你们贵人的事嘛?俺们穷苦人家可不敢打听。”
左梦庚干脆拉着陈阿彩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头上。
“这可不是贵人的事儿,而是所有人的事儿。这个商会,是为了团结咱们松江府所有从事棉纺的人。像您这样的,也可以成为商会成员。”
陈阿彩来了点兴趣,问道:“有啥好处不?”
左梦庚哈哈大笑。
“这好处可就太多了。”
他掰着手指头,一五一十地道:“成为了商会的成员,从今往后,谁要是敢欺负您,商会就会替您出头。比如说谁欠了您工钱不给,商会帮您讨要。”
陈阿彩又误会了。
“俺们可是老实人家,就不劳烦打行了。”
陈继儒脸色一黑,忙道:“商会乃是正经行当,打行岂能相提并论?”
陈阿彩不信。
“这位贵人说,可以替老头子讨要工钱。那不打人的话,咋个讨要吗?”
陈继儒嘿嘿冷笑,杀气毕露。
“阿彩哥还不知道吧?日前商会定了章程,像老哥这样的会员,倘若被人拖欠工钱、执意不给的话,商会就断了他棉花供应。”
他又一指左梦庚。
“这位来自山东,棉花卖给谁、不卖给谁,全在于他一句话。老哥,你说咱们这商会有没有用?”
陈阿彩听明白了,颇为心动。
他靠着针绣的本事做了一辈子工,手艺精湛,因此请他干活儿的人不少。
干了几十年,不知道被多少人拖欠过工钱。
他气愤过,很想讨要一个说法。
奈何他一个穷苦百姓,真被人欺负到头上,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要是商会真有陈继儒说的那么好,他这样的穷苦人还用害怕被欺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