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工艺,目前只有临清能够做到。
就算是把显微镜给松江府这边最好的工匠,他们也制作不出达到要求的钩针来。
因为钩针所用的材质,是合金钢。
是的,目前临清那边,已经开始在试验合金材料了。
钩针因为太过于细小,如果材质不够硬的话,很容易就会出现断裂。
左梦庚在纸上把钩针的样式一画出来,徐骥、潘云龙、瞿寅三人就剩下无奈的苦笑了。
他们知道,左梦庚说的没错,这样的工艺松江府做不出来。
可是一想到丝袜这么好的产品,松江府这边不能生产,错过了赚钱的大好时机,实在是令人惋惜。
左梦庚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有这样,才有他插手的余地。
“这几日小侄见识了松江府棉纺的厉害,深知要想做成规模,只能在此地布局。如果两位叔父不弃的话,咱们合股经营,如何?”
潘云龙大吃一惊。
“贤侄愿意提供这等技艺?”
他是真的被镇住了。
这个世道,谁要是有什么独门的手艺,藏着掖着都来不及。
什么传子不传女、传媳不传婿之类的,更是许多家族的祖训。
丝袜的制造工艺能够带来多少财富,大家都一清二楚。毫不客气地说,因此而造出一个豪贵家族来,都不是问题。
他们又哪里知道,左梦庚看重的是什么。
“咱们既然合股经营,那么这些技艺就是咱们大家的了。小侄不拿出来,自身又没有经营能力,岂不是束之高阁,白白浪费了嘛。”
饶是如此,潘云龙也不禁惊叹。
“世间胸怀博大如贤侄者,实乃老夫生平仅见。”
瞿寅却怕夜长梦多,只想快点敲定此事。
“贤侄所说的合股,有何章程?”
他的迫切反而帮了左梦庚的忙。
“小侄的意思是,咱们几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地出地,合伙在这松江府,建造一个织造工厂。日后所得,各家按股权分配。”
徐骥沉思片刻,道:“这丝袜所用之天鹅绒,并非松江府所产。倘若没有货源,只怕事有不谐。”
明代天鹅绒的产地只有一个,那就是福建漳州。要到清代时,才传入江宁织造府。
可他的这个担忧,在左梦庚这里完全不成问题。
“岳父有所不知,黄幼玄便是漳州人,如今任东昌知府,与小婿志同道合。小婿已和漳州那边的丝商定好了,每年的天鹅绒会敞开了供应我等。”
见左梦庚连原料问题都解决了,几人再无顾虑。
“如此便好,算我潘家一份。”
瞿寅也利索。
“工匠和织工一事,便交给我瞿家了。”
瞿家作为娄塘镇最大的布商,拥有一百多名织工。
可这个数量,在左梦庚这里,实在是不够看。
“小侄欲设之工厂,织工当以千人计。还请岳父和两位叔父延揽人才,共襄盛举。”
听到那什么织造工厂居然要有上千名织工,徐骥等人全都惊疑不定。
松江府这边是有织造工坊的,可最大的几家,织工数量也不过一两百人。
说穿了,就还是原始的手工作坊。
可左梦庚要打造的,是工业化的大工厂,要的就是靠更高的生产效率、更低的生产成本、更大的产量来碾压这个时代的手工业。
丝袜不过是一个开头罢了。
等工厂站稳了脚跟,他是肯定会进军传统的棉纺行业的。
到时候,强大的工业化机器一定会让传统原始的手工纺织业告别历史舞台。
左梦庚的梦想,就是要提前四百年,让全世界感受一下中华工业倾销的威力。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让徐骥、潘云龙、瞿寅这些传统的老人,明白一下什么是工厂。
他没有自己解释,而是给徐尔爵使了眼色。
作为福耀集团、蔬菜公司、农垦集团和军工厂生产的实地见证者,相信徐尔爵会成为一名合格的传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