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规规又矩矩

    “奴婢参见四皇子妃、侧妃，给二位主子请安。”

    卯时刚过，辰时一到，宫中的两位嬷嬷已经到了府里。四皇子已经入宫去上朝了，但早已吩咐了知书和知礼在大门口候着，接引二位嬷嬷到她院子。

    二位嬷嬷约莫都是四十出头，看起来其实年岁都并不太高。其中一人眼角、嘴角有笑纹，该是脾气温和爱笑的容嬷嬷了。其余的，二人都保养得不错，身材略显富态，但绝不臃肿，具还穿着坦领襦裙外罩大袖衫，胸前很是傲人，并不是她想象中满脸皱纹的老婆子。但没有皱纹，二位嬷嬷身上也自是带着一股子威严感。

    进门后，二人便规矩地给坐于前厅上位和侧位的她和陈娇儿行了标准的半蹲礼。瞧瞧同来的知书和知礼，稍稍位于二位嬷嬷之后，也是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同样的礼，但比较下就让人觉着没有二位嬷嬷蹲得到位。不是说知书和知礼行礼马虎，只是这四皇子府里到底不如宫中严苛，平日里谁都不曾过于追究这行礼的细节罢了。但，不只是动作不够到位，就显得不够诚心。她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这样一个半蹲的行礼姿势居然也可以使一名女子看起来格外柔美娇媚，而且凸显的还是两个半老的嬷嬷，生生把两个二八年华的俏丫头比了下去。

    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二位嬷嬷快快请起。”她哪里敢叫这二位嬷嬷蹲累了，粗粗打量一眼，便赶忙对二位嬷嬷道。

    “你们也都起来吧。”陈娇儿则紧跟着免礼知书、知礼道。陈娇儿跟四皇子是真恩爱，听说还去过四皇子书房陪着半日，该是跟这两个丫鬟更熟悉，但陈娇儿急着这么做只是碍于规矩又不甘落后罢了。

    她心下有些好笑，已经打量过两位嬷嬷，从前还没见过知礼，便也打量了知礼一番。知礼乍看之下确实比知书好看些，最主要的是有着一股子极佳的气质，是哪怕读过万卷书的知书却没有的。同样穿着丫鬟的服饰，知礼却像是哪家精心教养出来的小姐，一举手一投足之间的每一个定格都好似一件艺术品，显得那身衣服都跟着名贵起来。但她却发现知礼由始至终都没有正眼打量过她。第一次见面，知礼居然丝毫不好奇她这正妃主子长什么样？

    哦！是了。知礼身上那股子气质正是淡淡的冰冷。很吸引人，越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越让人好奇想要主动去亲近。但她却觉着不如知书讨喜。同样都是聪明又求安稳的性子吧？知礼却真真儿是那只明哲保身，对他人不看不听不顾的人，不如知书秉性善良。嘛，总也不是个坏心眼的，只是对谁都冷冰冰的罢了，也不会成为她的敌人就是了。

    “奴婢梨子、梅子、柳儿、屏儿，见过严嬷嬷、容嬷嬷，给二位嬷嬷请安。”

    二位嬷嬷先一一打量了四个丫鬟一番，似乎已经在评判四个丫鬟行礼的姿势正确与否，但还没有开口指正，只是打量过后便开口道：“恩，起身吧。”

    昨儿红芍和紫韵有解释过，正是为了提醒梨子和梅子。二位嬷嬷在宫里头是有文书品阶的，虽不作六尚宫，但同属于正二品。单看品阶，四皇子都还无官无职，现在每日上早朝，左文右武，几位无职的皇子只是圣上特意安排，从他们满十二岁起便跟着上殿另站一排做旁听罢了。她更还没有过册封，是低于二位嬷嬷的。但当然不能这么算，四皇子自不必说，她是四皇子正妃，便是皇家人，便已经是主子。身为侧妃的陈娇儿也是得入皇族族谱的，也是同样。二位嬷嬷品阶再高，也是奴婢。就像是她那大将军爹爹已经是武将里头职位最高的，但私下里见了四皇子也是主仆有别。但除了她和陈娇儿，这四皇子府中的其余女眷见了这二位嬷嬷便都要对其行礼。丫鬟是奴婢，妾室同样是奴婢。宫里头的奴婢其实都有高低官职。哪怕是掖庭宫的小掌事都相当于七品县令，而只要不是罪奴，也相当于是个县令手底下的捕快。四皇子府中的奴婢不分什么大丫鬟、粗使丫鬟，却都只是平民了。

    幸亏有红芍和紫韵提醒，梨子和梅子跟了她这么久，她都不懂，两个丫鬟更是没见过如此世面，怕是都不知道要对这二位嬷嬷见礼。无论是将军府还是在四皇子府，从来也没有粗使丫鬟非得向大丫鬟见礼的规矩，只是自顾身份私下里遇见会主动行个好，讨好着些罢了。这是知道了，便临时学起，但还显得有些生疏。

    相较之下，柳儿和屏儿对二位嬷嬷的见礼更要标准自然多了。刚刚就见二位嬷嬷看着柳儿和屏儿点了点头，看着梨子和梅子是摇了摇头。显然陈娇儿是早有准备，手下的丫鬟早就教导过一番了。嘛，也是。陈娇儿原本就是奔着皇家媳，甚至更高的位置主动争取着，对手下的丫鬟自然也严格管教着。是她太无所谓了，被硬赶着进了皇家，只要不出错，对自个儿都没什么要求，更没想过要管教着梨子和梅子一些。这样想来，皇后这一番美意，确实是对她大有帮助的。身已经处在这样的环境中，便需要把这些都尽早学起来。

    留意到两位嬷嬷对自个儿不甚满意，梨子和梅子都有些慌张地偷偷看了她一眼。她安慰地冲着她们笑了笑。没关系，不会的，昨儿她已经吩咐过梨子和梅子从今儿开始好好学着，尽快学起来便好。

    这时，以黄毛丫鬟为首，带领着其余，共四名厨房丫鬟到来。

    她问二位嬷嬷道：“可是从用早膳开始教起？”

    二位嬷嬷有些意外，没想到她居然如此主动好学，很是欣慰地冲着她笑了笑，应道：“那便请四皇子妃、侧妃入座。奴婢们这便先给二位讲解一下宫中用膳的各项规矩。然后奴婢们会先示范一遍，再请二位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