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城中的暗渠引不来水,只能靠可怜的储水与仅有的几眼水井解渴,然而杯水车薪根本不敷满城军民牛马饮用之需。河北联军也够狠,霹雳车又浇上火油往城内打,城墙附近的房屋几乎没有不烧的,水本来已很少了,又受了火攻,仅有的这一点点水行将告罄。
守军立刻将水井收归军管,严格分配水量,军民得到的水仅够饮用,连烧汤都不舍得,如此又挨了三日,水桶已经触到井底,打上来的已是半桶水半桶泥,城南水源被截,连带着地下水也已枯竭。
靖王早在断水之时已找来本地的乡党,打听木鳖城左近可有别处水源,有一个猎户讲道山东头有一小道活水,朝南汇入惠河,只是水量不大,与木鳖城又隔着一道岭子,搬运不便。靖王速令工兵前往修渠,四日后渠成,一股清泉暂缓了城内的焦渴。
未久,河北军斥候便发现了这条渠道,消息报到主帐,朱镇幽大喜,立刻点起一万步卒前去毁渠。
山中只遭到靖宁军微弱的抵抗,水渠被顺利拆毁,河北联军连日攻伐不利,此役轻松取胜,难免兴高采烈,下到山底,也不走远处石桥,径直从暴晒龟裂的河床上穿过。
军行过半,左侧隐隐传来雷声,众军望去,但见两川之间万马齐奔,再细看,却是涛涛洪水翻涌着卷来。
毁渠军吓得肝胆俱裂,争相往两侧岸上逃去,行伍秩序顿时大乱,你推我挤毫不相让,更拖滞了逃命的速度。
洪峰快比骏马,转瞬已卷至近前,此刻得胜凯旋的毁渠军与泥沙土石具无差别,十之三四被洪流瞬间冲了个无影无踪,余者吓破了苦胆,争相逃命。
靖王得捷报,与众将痛饮一杯,喝的不是烈酒,而是清冽的山泉。
修渠时,靖王特意令工兵分两队修渠,一道筑在小溪下游,修得明目张胆,转给敌军斥候看,一道筑在上游,渠身隐藏在灌木草窠之中,真正奏效的供水渠便是此处。
靖宁军专意放过斥候回敌营通报,城内靖王派出万俟良跖领一千狼纛循山路秘密潜往惠河截流之处,待敌军拆毁水渠的旗语传到,狼纛军自山上冲下,将守卫堤坝的三千河北军杀散,接着立即开挖堤坝,积郁了数天的惠河水狂泄而出,像一条恶龙一般肆意吞噬着前路的骄兵。
朱镇幽数计落空,又不舍得拼死强攻城池,只能牢牢围住三门,每日清晨着人到城下骂阵,下午以霹雳车打砸城墙薄弱之处,同时在营区内修筑大量箭楼。
乾京城主燕云海心胸狭窄,看不惯朱镇幽在自己头上指东指西,兼之与朱镇幽有旧怨,见主帅数日不攻,心下起了阴谋,立刻写密信送往钟玄,诬告朱镇幽通敌怠战。
郑聪搞阴谋权斗是有一手,但他根本不懂军事,见到燕云海的密信后信以为真,一怒之下要将朱镇幽下狱,还是朝中与朱镇幽要好的廷臣苦苦相劝方才免灾,但兵部连发三道催攻令。
朱镇幽通过朝中的朋友知道这是燕云海捣的鬼,为保自己项上人头,只能用诸军的项上人头来换。无奈之下,河北军只得取下策,开始蚁附强攻西门。靖宁军真正的苦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