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甲的右手,手一扬往元尚安的脸上招呼过去!
这哪是在打元尚安,简直是在打内阁众阁老的脸!
元阁老哪能让个小丫头片子打到?他往旁边一躲,嘴里高声喊着:“老臣三代忠义!为天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如今竟教一疯妇辱我至斯,而陛下不为所动——老臣心寒啊!”
——说到底,文化人最的是面子。生前,要紫袍金带,死后,要谥号追封。总归是要皇家对你很看重,特别给你面子,这样才能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
这下好了,三朝元老被发了疯的先帝的小老婆追着打——其实人家元阁老也没说什么,是维护了下皇家和朝臣的尊严,结果被打了。
可怕的是皇帝觉得这没啥,这问题大了。
皇上你这个态度很有问题啊!元阁老这样子的老资历的还没死你都这么对他,我们这样子的估计在手下也讨不得好了。你这种暧昧的态度,你们刚才那样子暧昧的姿势,我们会怀疑你们有一腿的!
实际上,元尚安是白檀溪让海棠通知他过来的,实际上他的本意是希望这一对被朝廷命官们逮个正着。虽然这次没有成功,但好歹引起了大家不满,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那啥怎么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那天最终还是周德海想办法搭了个梯子,让赵恭政坡下驴,请走了那群难搞的老臣。
被一群老头劈头盖脸骂的不止云茵,还有赵恭政。
比起文化程度不算高的云太妃,赵恭政自然是听得懂那群老头引经据典指桑骂槐的长篇大论的。这群老贼骂人忒难听了,直接把他的脸皮扒了一层。
想起这事,赵恭政来气,火撒到云茵头上了。
你作天作地作什么啊?这下把两个人面子里子都丢光了吧?动不动诬陷皇后,这么多年了这招还没玩腻?
撒娇卖痴是情趣,作天作地是要命。赵恭政当即下令,暂时不许太妃出长宁宫大门,让她好好反省不要作妖,顺便给那群老臣一个交代。
这次云茵吃了大亏,不仅丢了钱,还丢了面子,连情分都消磨了不少。想到整个后宫都看了自己的笑话,云茵气得又砸了一个杯子。
真是人倒霉,喝水都塞牙。
破事!都什么破事!
素月和素娥只能劝着她,只要安安分分的不闹腾,说不定可以提前解除禁足。
再亲手炖个汤让人送去,讨个好,卖个乖,说两句好话,不行了吗?
云茵也很想卖个温柔小意,可惜的是她的烹饪技能点压根没点亮,在小厨房熏了一上午烟,什么像模像样的东西都没做出来,最后只能由厨娘代劳炖了一盅汤命素娥送过去了。
“做饭真是太累了,”云太妃扶着素月的手慢慢的坐到床上,“难怪寻常人家的女子,人到三十不能看了。”
素月跪在地上,剥掉太妃脚上的鞋袜后,捧着主子水肿的双脚动作轻柔的按摩起来。
“娘娘双身子,自然更容易累。”
“可不是,”云茵掩唇打了个哈欠,“也别捏了,本宫要躺会儿。”
“是。”
服侍着云茵躺好好,素月放下床幔,点上了主子喜欢的安息香,最后轻轻合上了门。
“娘娘您好好睡一觉吧,奴婢在门外候着。”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随着残阳的隐退,夜色逐渐攀爬上了朱红的宫墙。
正是月初,残月淹没在厚厚的云层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娄卿趁着天亮早早用完了晚膳,白檀溪顺手打发了芳丹。和糊弄皇后的两个宫女过程一样,白檀溪和娄卿在空气里一顿瞎比划后告诉她娘娘累了,要早点休息。
芳丹深信不疑,并且奉送上一个崇拜的眼神,然后自己回去睡了。至于给白婉容守夜——呵呵,那可是思薇姐姐的活,她想都不敢想!
贴着隐匿符的两人大摇大摆地走到了自个儿地盘的库房外,两人化作一缕青烟便进去了。
白檀溪走到花瓶边,拿起那个沾了一层灰的锦盒,轻轻拍了拍上面的脏污。
“也不知道这里面装了什么。”
“打开看看便知道了,”娄卿打开了盒子,拎出来一瞧:“是一串十八子。”
这串十八子由粉碧玺碧琉璃串连而成,上面串着由细小南红珍珠编制成的小花球,主珠颗颗圆润剔透,花球迷你精致,一眼望去便知不是凡品。
“这十八子应当为先帝赐给太妃之物,前两天云茵手上戴的是这串。”娄卿想了想,“你收好,应该挺值钱的。”
娄卿果真持家,白檀溪二话没说连串带盒子丢进了储物戒指里。
“来而不往非礼也,云茵派人来我们库房转了转,我们也应该去她库房瞧一瞧才是。”
白檀溪此话言下之意便是要去洗劫云太妃的小金库。
“‘来而不往非礼也’是这个意思吗?”
然后,娄卿收到了白檀溪一个不满的眼神。
娄卿失笑:“好好好,来而不往非礼也,择日不如撞日,要去今晚去吧。”
俗话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子时刚过,敲梆子的声音远远地在宫门外拉长,消散。此时宫中一片寂静,白天的热闹生气消散无踪,只余下了幽幽虫鸣。
一阵风吹来,屋檐下悬挂的灯笼晃了晃,火苗一跳一跳的,似乎随时都会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