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的江湖人士给的,他分明同杨宝盈说得明明白白,用金签沾过化在水中,调成花馅,这个女人却蠢得这样,竟自己加上药量,只求承吉速死,不是为了报仇又是为了什么。
“她现在何处?”正元帝身不由己往后一倒,王忠哪里扶得住他,勉力托住坐到椅上:“要不要召成国公谨见?”
正元帝摇摇头:“不可。”承吉虽醒了,这毒是否可解,尚且不知将来如何,若是魏宽知道要将自己的孙女嫁给一个废人,又怎么还肯扶承吉上位。
文武百官若是知道太孙中毒,又当作何想,才刚立下太孙不久,如何能再立,立储之事,倒变成了一场儿戏。
“儿子将她关在殿中,父皇若要问话,只管派人去提审便是。”秦昱亲手将杨宝盈缢死,又亲手把她挂在了横梁上,推倒她寻常梳妆时坐的那张圆凳,这才急惶惶到正元帝跟前陈情,只怕再晚一步,就有大理寺官员进殿来。
她本可以一直当她的齐王妃,要是她乖些聪明些,又何至如此,连毒杀一个小儿都做不好。
秦昱一场戏唱到此时也已经快唱完了,他表明决心替杨宝盈求死,扒着正元帝的腿:“盈盈罪无可赎,可她到底与儿子一同长大,求父皇赐药给她,我亲自送她去,盼她去时怨气尽消。”
正元帝冷然看着他的儿子:“赐药?她死一人便百罪可赎?”
秦昱依旧落泪不止,伏地磕头,磕破了额上油皮,鲜红一片:“我自知她罪业难消,待我去后,必跪在兄长面前请罪,求父亲给盈盈一个痛快。”
“她叫我不痛快,我还会给她一个痛快么?”正元帝抬抬眼皮,对着儿子竟露出一点笑意来,笑盈盈道:“你说你毫不知情,又有何证据呢?”
秦昱瞪大了眼睛,分明六月天,冷汗却浸透了衣衫,他额上滑落汗珠,正元帝不信他,凭他巧舌如簧也是无用,身子簇簇发抖,便是此时太监进来禀报:“齐王妃自缢身亡。”
秦昱咬破舌尖,吐出一口血来,萎在地上装作晕厥,耳里却只见正元帝呵呵笑了一声:“宣太医,给齐王好好诊诊脉。”
太医就在偏殿守着太孙,秦昱一身冷汗接一身冷汗,眼睛虽紧紧阖着,心里却不住害怕,若是杨宝盈畏罪自尽都不能打消正元帝的猜疑,那么他要如何是好?
秦昱的脉象却和太孙一模一样。
秦昱的中毒之症比太孙的还更重些,只是到底年轻底子厚,这些毒素虽在他体几淤积,却还未毒发,太医一把诊断报上去,正元帝听了紧紧蹙了眉头:“齐王中毒了?”
太医伏在地下磕头答道:“确是如此,齐王之毒,药性比太孙还更烈些。”
秦昱懵在床上,一时面色惨白,他把这药交给杨宝盈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这药会被杨宝盈用在他的身上,方才缢死她时,确还有些不忍。到得此时,恨不能叫她死得再惨些。
正元帝深知儿子的性情,这个儿子说些漂亮话是会的,觊觎皇位也是有的,可他再没胆子敢亲自服毒,用这个办法来洗脱自己的嫌疑,何况太医说了,秦昱中毒比承吉更深,用量也更多。
“毒妇!”秦昱低声喃喃,不敢叫人听见,才刚出的那身冷汗干了,又出一身冷汗,抱着被子惊惶,难道这就是中毒之状。
秦昱从来喜怒难定,性情乖戾,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出是何时中了毒的,别人也只当是天气燥热,齐王殿下的脾气更坏了,哪里还会想其它。
他又常饮止痛药物,两种药性有相同处,此时悔断肠子也是无用,他“哧哧”喘息两声,爬起来要往正殿去,以此脱罪,正元帝绝无话说。
他心中深恨杨宝盈用自己给的毒来毒杀自己,又庆幸此时服毒还浅,承吉都能醒转过来,他自然也有法可救,当务之急是先逃脱罪责。
秦昱被人搀扶到正殿中,做出难以支撑的模样,对正元帝惨然一笑,伏在地上:“儿子自知罪不可赦,请父亲责罚。”他方才一字未提自请惩罚,反是此时提了出来。
把他刚刚绝口不提中毒事,来彰显他对妻子最后一点情宜,依旧还在请求正元帝:“求父亲准许我收裹盈盈,替她安坟。”
正元帝确是如论如何也不会信秦昱自甘服毒只为脱罪,既然如此,太孙中毒一案,看起来便与他没有干系,杨宝盈一死,死无对证,看着他沉吟片刻道:“扶齐王回去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