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昭容若是痛哭求饶,虽不能活命,却还能少受些折磨,可她如此口硬,正元帝断不会留她一个好死。后宫中这些女人,他一个也没放在眼中过,高兴了给些赏赐,不高兴就扔过一边,再宠另一个就是。
他拿这些女子当作猫狗一般看待,却不曾想会被自己养的猫挠上一下,眼光从符充容身上刮过去,又看向那银针扎着的木偶:“你说……你爱乔昭仪?”
正元帝语意古怪,民间确有磨镜一说,宫里这许多宫人太监,结对食的确也不少,正元帝还曾问过王忠,要不要找个人侍候着,可王忠说他一个人早就惯了,徒弟们都聒噪,何必再添个女人。
话是这么说,外头的宅子却依旧置着,正元帝听了也只笑一笑,不曾当真,可他没想过自己后宫之中,会有女子互相爱慕。
符昭容脆声应道:“是,她虽不爱我,可能日日看见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荒唐”两个字,正元帝卡在喉咙口说不出来,他看着符昭容的脸,自她承宠以来,这还是头一回看得这么仔细,到得此时,符昭容是活不成了。
卫敬容看了符昭容一眼,知道她这是想要保住乔昭仪的命,这才一口认下罪责,从来都知道她们要好,原来竟是“夫妻”那样的情谊。
卫敬容一只手轻轻颤抖,心底不忍,阖阖眼儿又再张开,提气正声问王忠道:“符昭容的话可当真?”
王忠躬着身子,这样的阴私事被抖落出来,一个殿的宫人只怕都不能活,符昭容此行既是保住了乔仪的命又保住了她身边人的性命。
以皇后的身份此时也站不得干岸,又深知卫敬容绝不会看着人死,何况符昭容又一口应下。搜捡宫室时人多手杂,搜出什么来哪里能一一记住,低声道:“确是,从符昭容殿中搜出来的。”
符昭容一听,人虽跪着眼睛却发亮,先看向卫敬容,跟着又看向王忠,最后才看到正元帝的身上,卫敬容攥紧了拳头,侧身跪倒:“是我治宫不严,才会有此等事,陛下治我的罪责罢。”
正元帝待她跪稳了又伸手把她扶起来:“皇后仁心一片,眼底哪里见得这些腌脏事。”
卫敬容气息一滞,正元帝又看向符昭容,见她面上竟半点没有惧色,倒笑了一声,手指头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符昭容以巫蛊诅咒皇嗣,既然认罪,就上大刑罢。”
卫敬容的手腕还被他松松扣着,听见大刑,整个人都在颤抖,正元帝安抚似的拍她两下,握了她的手道:“我记着皇后爱吃红白炸元宵,席上怎么不见,王忠,让典膳送上来。”
符昭容被人堵着嘴拖了出来,两个健壮宫奴一左一右拖行她,雪地上留下三行印子,两和脚印,一行是她被拖行留下的痕迹,她眼睛瞪得极大,目光停在乔昭仪的脸上,冲着她笑,又对她摇头。
乔昭仪在殿外等待传唤,她原来生得就白,此时一张脸更似结了霜,眼看着符昭容被拖出来,人就要扑上去,两人相伴十数年,早已经心意相通,寻常在殿中,看一眼都知道彼此在想什么,她笑时,她便摇头,匆匆几步跟上去,被人一把扯住了。
林一贯先一步出了殿门,娘娘与大监力保下乔昭仪,若她此时露出些什么来,既废了皇后娘娘一片心,又把自己落于死地,两只胳膊牢牢架住她,低声道:“符昭容舍了性命保下娘娘,娘娘万不能在此时犯傻。”
他嘴唇急急掀动,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乔昭仪眼前一花,胳膊被紧紧架住,眼看着符昭容被人拖走,喉咙口发不出声来,眼泪落了满襟,正昏沉间,听见正元帝的话:“这是怎么了?”
林一贯赶紧把她交给宫人:“乔娘娘吓得差点儿昏过去。”
卫敬容到这会儿不再发抖了:“巫蛊人偶就在她偏殿之中,受了惊吓也是常情,扶她回去殿中歇息罢。”说着看了两个宫人一眼,两个宫人都知这是鬼门关前走一遭,阎罗王竟然放了行,哪里还敢让自家娘娘犯傻,一左一右扶住了她。
正元帝却不开口放行:“吓住了?”他看着雪地上两行脚印,想到乔昭仪确是从来胆小,要不然也不会被吓得落得胎。
乔昭仪整个人发木,心里明镜一船,一眼就知道符昭容的意思,也知道皇后娘娘必然替她说了好话,被人扶蹒跚几步,还未走下台阶,人就昏了过去。
正元帝一挥手,着人用藤椅把她抬了回去。
哪个殿宇中搜出些什么来,王忠一一记着,那些美人采女,有的发往掖庭为奴,有的闭门思过,正元帝在席中牢牢扣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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