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敬容由杨宝盈扶着从辇下来,一双眼睛牢牢钉在了卫善的身上,把她从头看到脚,眼圈一红,伸出手来:“善儿过来,叫我好好瞧瞧。”
卫善也跟着红了眼圈,快步上前,伸手紧紧托住了卫敬容的胳膊:“我可想母亲了。”卫敬容从没叫她改过口,爱叫什么还叫什么,只在外头必得称她作母亲,称正元帝作父亲。
杨宝盈笑盈盈的看着她们姑侄团聚,收了手站到后头去,和太子妃站到一处,亲亲热热的对她说道:“母亲念了一路,我耳朵可都念出茧子来了,这下可好,总算见着了。”
一面说一面睇了一眼太子妃,她在闺中时便最会这些小伎俩,跟人交换眼色,凑在一处说悄悄话,动些小姑娘的心思,仿佛和你最要好似的。
原来这些心思用在别人身上,如今用在卫善的身上,面上还带着那样的笑意,声音里都满喜意:“母亲可得瞧仔细了,看看善儿有没有少了一根头发丝儿。”
她作玩笑话说出来,就算心里听得舒服,也不好说什么,太子妃端端正正立着,脸上是端端正正的笑容,包容的看杨宝盈一眼,一只手牵着承吉,承吉点丁大的年纪,却被仪官教得极好,站得直挺挺的,杨宝盈见太子妃不说话,便低头逗他:“承吉还记不记得二叔二婶?”
秦昭卫善离开京城的时候,承吉才一岁多,一岁多的小儿,哪里还会记得卫善,懵懵懂懂看过去,对杨宝盈摇摇头,太子妃握握他的手:“承吉记得给二叔二婶行礼问安。”
后头几个人在打口舌官司,前边卫敬容已经拭了泪,拉着卫善的手左看右看,看她人长高了,模样比原来更端丽,面色红润,目中璨然有神,通身上下透露出些雍容的意味,一看便是在封地过的极好,卫敬容这才满意了,可还是道:“瘦了些。”
卫善吸吸鼻子,轻笑出声:“我还高了呢。”赶紧让沉香把太初抱上来给卫敬容看,太初圆乎乎一张小脸,裹在红金斗蓬里,兜帽上缀了一圈白狐狸毛,把她的嘴巴都给遮住了,圆溜溜的眼儿极是精灵,卫敬容一看便爱极了,伸手就要把她给抱来。
太初不认生,张手就要她抱,反是卫善拦住了:“官眷们都在候着行礼,里头已经预备好。”
秦昱早早就把行宫大殿收拾出来,整个宫中铺锦挂红,泰山周围各郡县的官员官眷都在行宫前迎接帝后。
似这样的场合,卫善自不能跟在卫敬容的身边,两人再有离情要叙,也得退后一步,排在太子妃的身后,太子妃牵着承吉上前,跟在卫敬容身后,到这会儿目光才对上卫善的眼睛,冲她轻轻颔首,很是骄矜的模样。
卫善有些吃惊,太子妃的神色样貌好似变了一个人,她面上也不再露出怯色,挺直了腰背,头微微昂起来,肩平身正,手里牵着儿子,仿佛承吉给了她无限勇气,她对卫善扬一扬唇角,说了见面之后第一句话:“弟妹许久不见了。”
卫善在晋地,从未断过给京中的礼物,四时节礼不算,小辈们的生辰也从未忘记过,时不时也要给秦g如意添些小玩意儿,譬如七夕的时候给如意送去摩呵罗娃娃,给秦g送的弓箭,承吉几个也不会少。
两边互通礼物,可人却比原来还更生疏,卫善对她示意:“许久不见了。”
杨宝盈紧接在后,她不仅和原来不同,她甚至和上一世的杨宝盈也不相同,脸上时刻都堆着笑意,叫人看着却不会心生亲近,仿佛有意讨好谁似的。
上辈子杨家没遭遇过败落再起复,杨宝盈在京城贵女中从来都第二,这辈子先是吃足了杨家衰落的苦头,跟着又吃足了秦昱的苦头,原来不论秦昱宠不宠她,总是不敢怠慢她的。
卫善跟在太子妃身后进入后殿,除开卫善几个人都要重新换衣梳妆,卫敬容觑着空便对卫善道:“你大哥儿子都有了,二哥还不肯娶亲,我正发愁呢,到底哪一家的女儿才合他的心意。”
师清如生了个儿子,卫修却还未娶亲,卫善也不是没问过,他却回回搪塞,等到卫平生了儿子,他就更不着急了。
“我原来还道幸好修儿不似你叔叔年轻的时候,这么一看,依旧还是像。”卫敬容好容易见着卫善,仿佛母亲对女儿似的絮叨,把心里攒了两年多话一并倒出来。
卫善手执牙梳替她抿头发,结香瑞香把衣裳取出来给卫敬容换上,半个时辰用来理妆,再领着儿媳妇们一同出去,正元帝在前殿受官员三拜九叩之礼,卫敬容便在后殿中接受命妇的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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