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两只风筝上了天,线越放越长了,宫人拿了竹剪子来,卫善手里拿着剪刀,把杨家这一干人等都在心里想上一回,想完抬手剪了风筝线,把他们都当晦气给放了。
杨思召分明瞧见卫善拿眼儿不住冲他打量,才刚要笑,就看她一把剪了风筝线,怒上心头,想甩袖离去,可见卫善红唇明眸,头上一朵金边红牡丹衬得她眼睛里藏着两团火似的,怎么也发不出火气来,放低了声音:“善儿,你刚刚怎么不来?错过一场热闹。”
也不管卫善理不理他,把玉台上怎么斗诗比文,怎么投壶射箭,怎么赛风筝的事全告诉卫善:“齐王还让画工画一幅长卷,可惜你不在,要不然你定是最……”
“咱们骑马去罢。”卫善长眉一蹙,知道他后头要说不着调的话,她此时已经过了十二岁了,可杨思召盯着她是从八岁时候起的,等到她嫁进杨家,才知道杨家人从老到小都好一这口。
她手握马鞭,牙关紧咬,杨家的禽兽也不知糟蹋了多少女孩儿,纵此时不能杀他,也要找机会狠揍他一顿。
卫善深知杨思召的毛病,也不急在这一时,心里记上一笔,跟魏人秀两个骑马往人多的地方去,把上林苑来回绕了一个圈儿,回到花树前卫修跟魏人杰两上还没打完仗,已经从陆战打到水战。
卫修终于赢了一场,魏人杰不服气,约定下回当差再比,两个人的差事也凑在一处,功勋子弟,一个两个都能在禁军卫里混个差事。
眼看时辰不早,宫奴下人纷纷来催促回城,卫善寻着姑姑,秦昰已经在她怀里睡了,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王忠正在禀报:“四殿下捉了兔子,原是要送给陛下的,不料是只怀孕母兔,四殿下便放了兔子,陛下很是欢喜。”
秦昰人小腿短又不会射箭,哪里就是他捉住的兔子,必是宫人太监讨他开心替他捉来的,可他知道是只怀孕母兔放了到是真的。
正元帝身边跟着诸多臣子,太监有这样的好事自然要禀报上去讨赏,口称四皇子有仁爱之心,正元帝自然高兴。
卫敬容听着也笑起来,摸一摸儿子的头:“有劳王公公了,王公公辛苦。”
秦昰跑了一天早就累了,这会儿正打小呼噜,卫敬容一个眼色,自有宫人打赏,卫善坐到她身边,捏着秦昰的小手,怎么捏都不醒,把头往卫敬容身上一靠:“姑姑,祖母是不是快回来了?”秦昰跟着卫善叫正元帝作姑父,卫善跟着秦昰几个叫赵太后作祖母。
赵太后回家乡去了,富贵不回乡,可不是锦衣夜行,她不光要回去显摆,还要捐钱修佛塔寺,给当年庇护她母子二人的佛寺捐金身。
卫敬容再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的,三个儿子个个都叫她称心,一听见卫善提起赵太后,脸上虽在笑,声音却清淡下来:“怎么想着祖母了?”
正元帝是遗腹子,秦家一向过得极清贫,家中破屋一间,田地三分,赵太后从这三分地里挣出食来养大儿子,家里这样穷,怎么讨得起媳妇,正元帝早年浪荡,三十岁才去当兵,一投,就投到卫家门下来。
当兵有粮有饷,正元帝又肯上进,一年里从大头兵当到亲卫,还跟着卫敬禹学了认字,就在他身边读的兵书。
正元帝才有了立身根本,赵太后就立时替他聘了个媳妇来,过门就有了身孕,三十一岁得了头一个儿子,这个媳妇却在难产的时候死了。
卫家祖父卫璧极赏识这个年轻人,说他大有可为,卫敬容年少时订婚的丈夫打仗的时候死了,那会儿她才十五,就由着父亲作主把她配给了正元帝当续弦。
当时正元帝手上已经有领了卫家五千兵丁,他娶卫敬容依旧算是高攀,赵太后却不这么想,她既当了婆婆,就是要做规矩的。
卫敬容年轻气盛时同她没有少生争执,她进门的时候秦显已经虚三岁了,还满地乱滚泥狗也似,赵太后只有这一个宝贝孙子,教的全无规矩,卫敬容便把孩子抱到身边,教他应当如何走路教他应当如何说话,替他开蒙,教他识字。
写字背书哪一个都不是轻省活计,秦显淘气,卫敬容便拿小竹板打他的手,赵太后又是哭又是闹,等正元帝回来告状,正元帝却见儿子身上干干净净,养得肥白有肉,张口千字百家,还能对上几句兵法,便让母亲把教管孩子的事都交给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