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接风的酒席,而且这崇明岛上的风光也别有风味,我们一路过去,正好看看,陈前辈是天下词宗,想来,又能有一曲新词了。”顾绛却似乎不愿意继续多说,这样说道。
“正是正是。”方以智也道。
“唉!”陈子龙叹了口气,却也不再多说什么。
码头上并没有准备轿子,只有两辆轻便的两轮骡车。顾绛将几个人带到车前,招呼他们上了马车,自己却不上去,而是一翻身上了一匹马。
“宁人这些时在军中奔走,连骑马都学会了!”黄宗羲赞叹道。
顾绛听了,只是自傲的一笑,却并不多说。
两辆车便在一队士兵的护卫下离开码头,沿着新开辟出来的道路向前。
黄宗羲一路上盯着这些护卫的士兵细细的打量,一开始他只顾着和顾绛说话,后来注意力又被湖广那边的消息吸引住了,所以当时并没有太在意这些士兵,如今到了车上,稍微一闲,他立刻就注意到,那些护卫他们的士兵,好像非常的奇怪。
首先,这些士兵穿的衣服就很不正常。这倒不全是说模范军的士兵的军装在制式上和其他军队都不太一样,事实上,在这个时代里,军队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标准化的军装。基本上除了将领们的亲兵的服装整齐一点,其他的就是各种混乱。而且这种混乱还随着我大明中央财政的崩溃变得更为严重了。而模范军士兵们的军服相比之下就显得太过整齐了。
出了整齐之外,更重要的是这些士兵们太过整洁了。他们的衣服都干干净净的,而且挺刮笔直,别说一般的明军,便是那些大将的亲卫,也没有这样的整洁干净。
紧接着黄宗羲又注意到这些士兵们走路的姿态也很特别。黄宗羲见过不少的明军士兵,他们大多营养不良,面黄肌瘦,走起路来也是垂头丧气,没精打采的。但是模范军的士兵却不是这样的,他们一个个体态健壮,走起路来昂首阔步,目不斜视。便是那些给将军做亲兵的,也没有这样的神气。而且黄宗羲更发现,这些士兵在走路的时候,动作上却是格外的整齐,甚至于无论出哪只脚,或是摆动任何一只手臂,都是整整齐齐的。黄宗羲对于军事并不算精通,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从这些细节中发现问题,并产生这些军队一定很能打的感觉。
“这一定是世子的亲兵吧?”黄宗羲小声的猜道。
“不是的。”一个声音却突然回答道。黄宗羲扭过脸去,看到了夏完淳的因为兴奋而变得通红的脸。
“我和世子经常通信,”夏完淳解释道,“世子曾经谈到古时军制于如今的区别。他说:‘三代之时,以君子、士人而为军,故而能干戚一舞服有苗;至于两汉,尤且以良家子为军,故能封狼居胥;延及隋唐,其风犹存,然而至于两宋,皆以奴仆浪子刑徒之流为军,遂有神州陆沉之祸。今日言法先王,此亦所当法者。’”
正说着,马车便从一处军营门口经过,一阵风吹过,却将一阵读书声清晰的送进了大家的耳朵。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黄宗羲点点头道:“世子才志远大。果然是在复兴君子士人之军!”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却又道:“割鸡焉用牛刀?”
夏完淳听了也跟着笑了起来道:“圣哉夫子之言,‘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古之人不余欺也!”
马车继续向前,便从一处训练场经过,操场上,一群新兵正在进行队列板换的训练。士兵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在哨声和鼓声的指挥下,不断地变换着队形,什么纵队变横队,什么横队变空心方阵什么的。依照模范军的标准,这些新兵的水平并不能完全让模范军满意,但是对于从来没见过这样花哨又这样严整的队形变换的人来说,这种场面的效果确实震撼式的。
“世子难怪老能打胜仗。”夏完淳默默想道,“就看这些兵,比起松江府的那些卫所兵,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