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过刚刚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恢复,甚至都没来得及重新在马上坐直身子,摆好防御的架子,一柄马刀就从右上方向着他的脑袋斜劈过来。李过举起手里的马刀往上架,噹的一声,他勉强架住了这一刀,但是因为准备不足,而对手的这一刀却是早就蓄足了力气,又加上战马冲击的速度砍出来的,李过的右手一酸,几乎就无法再举起来了。而也就在他挡住这一刀的同时,另一柄马刀却从左边横扫过来,直接砍在了他的左胸上。这就是骑墙式攻击的可怕之处,依靠密集的阵型,使得普通的骑兵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几乎每次都会遭到至少两柄武器的攻击。
使用坩埚钢作为夹心,采用夹钢法打造的马刀的钢口非常的坚硬,虽然因为开刃的方式的选择,轻骑兵的马刀并不锋利(要不然就很容易损坏),但是却相对坚固,正适合用来砍较为坚韧的铠甲。李过身上穿着的是一件质量还算不错的铁甲,这一刀虽然砍穿了好些甲片,但是却并没能砍进去太深。但是即使如此,这一刀还是让李过胸口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就昏迷了过去……
打垮了三堵墙的骑兵之后,余新注意到对面的步兵们似乎已经做出了抗击骑兵冲击的样子了,他们分成了三个方阵,而且将长长的长矛支在地上,枪尖对着外面,远远地看去,就像是一只张开了浑身的利刺的豪猪。不过他们的矛都不够长,而且,他们也没有拒马和壕沟的保护。重骑兵的马甲和铠甲都是很厚的,余新觉得,如果有必要的话,他的骑兵完全可以撞开这样的防御。当然,这肯定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余新让骑阵在距离那些步兵不过几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他觉得没有必要去冒险,模范军可是从不怕人家摆出这样的乌龟阵的,因为他们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强的炮兵,在他们面前,不存在砸不开的乌龟阵。既然可以用炮弹来砸开对手的阵势,余新自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让宝贵的重骑兵冒险。于是他指挥重骑兵开始有序的退向右侧,而跟在他们后面的轻骑兵则开始驱逐追杀逃散的三堵墙骑兵。
看到对手的骑兵渐渐后退,刘宗敏却并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刚才对手几乎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就打垮了三堵墙的人数上可能要超过他们两三倍的骑兵,这样可怕的骑兵,就算是做梦的时候,刘宗敏都没有梦见过。
刘宗敏知道,如果刚才,对方趁着自己的阵势还没有完全摆好,就直接发起突击的话,很可能自己的队列就会被对手一家伙冲开,然后就是一场大败。不过如今对手没有冲过来,那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因为刘宗敏知道,对手之所以没有冲上来,是因为他们有大炮。
果然,当那些骑兵退远了一些之后,远处就又一次传来了火炮的轰鸣声。刘宗敏如今陷入了一种困境,如果他坚持不动,那最终的结果肯定是他的军队会在炮火中崩溃。所以,停着不动,那就是死路一条。而如果向后退,首先,要退出对手的大炮的射程并不容易,中间一样要不停地吃炮击。而且对手的那支骑兵还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只要自己的阵型稍微出一点乱子,这些家伙说不定就会趁机杀过来。而要在炮弹下撤退还能不乱,刘宗敏觉得,这世界上就没有这样的队伍。
至于前进,刘宗敏往前面望了望,距离敌人的炮兵阵地还有一里多远,要冲上去也非常的困难。如果缓步前进,在还没走上去之前,自己的军队就会在炮击中崩溃。如果快速前进,阵型就全乱了,就会给敌人的骑兵以可乘之机。即使不考虑敌军的骑兵,这么远的距离,一路跑过去,也足以累趴下大部分的士兵,然后,然后还能打个啥呢?十二磅炮巨大的有效射程使得刘宗敏的顺军顿时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这也正是十二磅炮作为野战炮相对于古二爷的三磅炮,以及模范军陆军早先用过的六磅炮的优势所在。古二爷的三磅军团炮只是提供了一种相对便于移动的火力,而模范军的十二磅炮则可以说是彻底的改变了战争的方式。今后,训练度不足,不擅长队形变换和散兵战术的步兵,在这种大炮面前,几乎毫无抵抗能力。
就在犹豫之间,数十枚炮弹已经一头撞进了刘宗敏带着的三个方阵,顿时就在方阵中趟出了几十道血胡同,三个方阵顿时都动摇了起来。
“不能在犹豫了!”一发炮弹就从刘宗敏身边飞过,将鲜血和碎肉溅得他满身都是。刘宗敏知道,继续犹豫下去,军队很快就会彻底垮掉。
“全军,前进!”刘宗敏喝道。同时在他身后,又传来了隆隆的鼓声。刘宗敏转过头向后看去,只见留在荒村附近的顺军也全都开始向前逼近。看来李自成也注意到了如今危险的局面,所以做出了应对,指挥全军压上赌一把胜负了。
李自成这次出兵带了大约六万多军队,其中有一半是各种辅兵,真正的战兵也就只有三万多不到四万人。但如果一次性全压上去的话,因为伤亡分散了,估计倒是能顶着炮火,走到敌人面前。不过,就算走上去了,看看人家的装备和前面的表现,别看顺军人多,估计还是打不过的。
就在炮声中,顺军全军缓缓向前,虽然炮弹还是在不断的落入队伍中,造成的伤亡一点都没少,但是考虑到人数多了很多,炮弹造成的伤亡和还剩下的人的比值却下降了很多。这也让那些顺军的慌乱略微降低了一些。
……
“让骑兵后退。”郑森背着手,望着队形已经很乱了的顺军道,“让步兵做好准备,我们用一轮攻击,就彻底的打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