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快要到钟祥了吧?”在一条不大的船上,一个汉子正在问撑船的船家。
这个汉子有一张黑红黑红的脸,脸上从左额头一直到左边的嘴角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两只小眼睛眯缝着,偶尔睁开的时候却精光四射,很像是想要择人而噬的猛兽,他个子不高,手却很长,两只手上都满是老茧。而在他的腰间则挂着一把长长的绿鲨皮刀鞘的倭刀。
“二爷,就快到了,要说起来这里已经是钟祥境内了。”撑船的回答道。从汉阳沿着汉江过来乃是上水,虽然船上有帆,但有些地方还是要靠人一竿子一竿子的撑。
二爷向着两岸张望过去,这时候已经是初夏,两岸的树木也已经长满了绿叶,更远一点的地方的一些水田里也已经是绿油油的一片了,远远地还能看到有些人在田地里面劳作。二爷点了点头道:“江湖上传言,闯王如今做的是剿官安民的事业,你看看这些种田的,看着到像是这么一回事。”
撑船的呵呵一笑道:“如今武昌的大街小巷里,那些快穷死了的人都在传‘打开大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哦?”二爷扬了扬眉毛道,“官府就不管吗?”
“管呀,怎么不管?”撑船的道,“武昌府在衙门口一字排开了二十多个站笼,一口气站死了好几十人,不过屁用没有。人家吃了上顿没下顿,过了今天没明天的,谁还怕死呀。我就说,这大明朝要还是这样子,赶明天,李自成打过来,弄得不好,武昌城里面自己都能闹起来把城门给开了你信不信?这大明朝呀,我看是迟早要完。对了,二爷,这兵荒马乱的,您还往这边跑,这是干什么买卖呢?”
“兵荒马乱的做买卖的少,这样才有的赚头。”二爷不在意的道,“如今这世道,要想太太平平过日子,迟早要把自己饿死!”
“二爷说的是,这年月,就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撑船的道,“其实我带着二爷跑这一路,还不是想多赚几个钱吗?狗日地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说不得有一天,爷爷也去当流寇!”
“王七,你距离没饭吃还远着呢。真要有一天,日子不好过了,跟着二哥我走私货,只要我有一口饭吃,绝对能让你也有口饭吃,如何?”二爷笑道。
“二爷,那真是太谢谢您了。有您这一句话,小人睡觉都睡得踏实了。”
梁然正说话间,远远地就看到前面有一个小小的码头。码头上停着几条小船,码头边还立着一个旗杆,上面是一个斗大的“袁”字。旗杆下,还有几个拿着刀枪的人在那里晒太阳。
这时候这些人也看到了二爷他们的这条船,这些人也就纷纷起身,拿了刀枪弓箭,一个头目带着这几个人上了一条小船,迎着他们便过来了。
“二爷,这闯贼来了!”撑船的手有点抖了。
“王七,管好你的嘴!要叫闯军!”二爷道,“我们就是来和他们做买卖的,你紧张个什么?再说,闯王既然说要‘安民’就不会滥杀,你怕什么?”
“还不是以前听人说……也是,老子都快饿死了,还怕什么?”王七突然咬牙道。
这时候,闯军的那条船已经慢慢的靠近了。
“下锚。”二爷道。
王七也不再多话,提起船尾的锚,就抛入了水里。这个动作实际上就是再告诉对方,我并无歹意。
闯军的船更近了,一个士兵站在船头大声喊道:“你们是哪里来的船,来干什么的?”
“我们从武昌过来做买卖的。你们是袁将军的人不是?”二爷突然用陕西话喊了起来。
这声陕西话的回答显然出乎对方的预料,船上的人叽叽喳喳了起来,船也更靠近了一些。过了一会儿,对面的那个带头的道:“兄弟你是哪里的人?”
“兄弟是延川人。这位兄弟是哪里人?”二爷笑道。
“你是延川的呀,兄弟我是米脂的,在你们北边。中间就隔着一个绥德。”那边船上的那个带头的道,“算起来出门在外,也是老乡了。如今这兵荒马乱的,兄弟跑这里来做什么买卖?”
二爷嘿嘿一笑道:“做的就是兵荒马乱的买卖。几位兄弟可是袁将军的下属?上次兄弟就贩了不少的盐巴和生铁给袁将军的。这次兄弟来,还是做的这个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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