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动身,但只是不旋踵的功夫,第二道法谕传来,令他就在原地等候——等了约莫十余息之后,三泊上真便亲自赶到了。
以三泊上真的功行,自然能够辨明方才那骇人的异象,是费难引发的。
相见之后,自然要问明此事之缘由。
费难心中坦荡,直言相告。
唯一需要稍作变故的,就是将一切说成是巧合,遮掩了自己提前预感到二种景物的“结合”,可能造成不测之事的后果。只要将前因后果细细道明,以三泊上真的功行阅历,自然能够将“真相”推导出来。
问明情形之后,三泊上真便立在此地,时而观察天上异象;时而观察那化作粉末碎屑的二十八座“小土丘”。其实此时天上异象早已散尽;大约是他功行高明,隐约感受到一线藕断丝连而已。
足足三日之后。
三泊上真忽然言道:“缘尽矣。”
话音一落,犹如言出法随,那原本呈现碎屑状铁木遗骸,色泽也为之一变,似乎成为了最普通不过的浮土。
三泊上真大袖一挥,将其遗留粉尘荡尽。
费难面色平静,正要恭送其离去,却听三泊上真眉头微凝,忽然把目光投在费难身上,微笑言道:“门中修持,可还顺遂否?若有疑难,当及时去往幽明台来问。稍后我赐你一道牌符,可令你通行无阻。”
似乎略微斟酌了一番言辞,三泊上真又道:“如今道术方兴,正是各家门户崛起之时。当此时节,远无不思进取、断域自守之暮气。凡可用之大才,一视同仁,胸无窒涩,才是当然之义。你入门三载能得‘点灵禅’之机缘,正是某力排众议,一力促成。”
费难闻言讶然。
无论是这三年来的目见耳闻,还是刚才数日间并不算多的交流,都能确认本门这位“三泊上真”,是一位心意刚健、不假辞色之人,行事尤其简明利落。这样明显的示好宽慰、甚至可以说是笼络之言,尤其还是在双方修为高下不等的情形下——出自于他之口,可真是大出所料。
但是口中依旧道:“谢过上真青眼厚爱,弟子敢不铭记。”
三泊上真澹澹一笑,叹息道:“若你果真是为本门、乃至为天下道术撬动机缘的那人,冥冥中自有天数。你将来成就,不可限量。本门大兴,只怕是也要落在你身上。较之我这‘本门第一位天玄境’,分量大大超过也未可知。”
费难适当的展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假意略略思索,道:“上真此言,是说引动的异象?可是此时那异象早已散去;上真不是言道‘缘尽’了?”
三泊上真却并未直接回答费难的问题,而是面容转肃,言道:“大约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传来。一界之内,或有开天辟地的变化。届时因果承玄,自有你的天大好处。这段时日,万勿远行外出,安心留在门中修持,等候消息。”
见费难郑重允诺,三泊上真极满意的点头点头,遁光一起,身形自原地消散。
费难遥遥望去,目光转为凝肃。
三日前自己引发的那异象,似乎是雷声大、雨点小,好似有极大的机缘变化,但并未留下什么具体的“结果”。费难心神之中暗自推演,其实不难得出答桉。
因为“点灵禅”之所得,犹如弱水三千中取出一瓢,为元婴修士提前感悟“二像竞合”玄机所用,规模大为不及。要真正完成决定性的突破,只怕是孕育在近道境的真实尝试之中。
但是作为近道境的三泊上真,是否有如同费难、竹止水这样的“经营异趣”,以费难的身份,显然不可能亲自去问;这一切,都需要三泊上真自己打通。
好在这个思路极为简明直接,如果三泊上真真的有成道之后的“异趣之变”,推己及人,他立刻就能发现问题所在;看来。他已然是想通了!
三泊上真离去之前言道“或有开天辟地的变化”,费难自问若是猜测不差,当是近道境中三泊上真有交好之人,他要复刻费难之所为——以近道境的功行。
而自己,是被三泊上真当成了资质卓越、气运惊人、点破玄机的一类人。
三泊上真能引动什么样的动静,就只得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