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
温窈没去计较他这话里有多少卖惨和虚假的成分,但后面两句的确让她太阳穴不住地跳动。
她深深地闭了闭眼,紧了紧牙关,“这件事,我会跟他提。”
也怪她最近的心思要么放在工作上,要么沉溺于跟晏随之间的弯弯绕绕,全然把启明抛在了脑后。
不管温学闵这通电话是趁机挑拨离间还是诉苦,都让温窈感到浓浓的窒息,甚至是欺骗。
因为晏随的不作为。
这段婚姻,明明是你情我愿的买卖,现在倒成了她单方面的付出,而晏随坐享其成,她帮他解决生理需求,帮他挡晏家的杂事,启明水深火热岌岌可危,而他却在这里跟她好整以暇说婚礼的事情。
真是讽刺。
挂了电话。
温窈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路灯下喷泉水池、绿茵环绕,还有窗面映出她的脸。
死气沉沉的。
她捏紧了手机走过去。
“谁的电话?”晏随问。
温窈的指尖都发白。
她在忍。
“我爸。”
“嗯。”
他低应,看上去一点都不关心。
温窈心凉了半截,深呼吸,看了他一眼,径直往楼上走。
晏随再次叫住她,“婚礼的事情还没谈完。”
温窈的脚刚迈在一层台阶上,她背对着他,声音听起来冷冷清清的,“还有什么好谈的,我不想办。”
她接了个电话,情绪就变得抗拒尖锐,晏随不是看不出来。
“什么意思。”
他的脸色也有些不善,声音跟着沉下来。
温窈转过身,看着他冷笑,“还能是什么意思,我觉得没那个办的必要,你听不出来吗?”
从跟晏随之间的相处了解,温窈大概知道他是偏向和喜欢那种温顺听话的女人,在她看来,这种女人好把控,没什么杀伤力,于他而言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
晏随看上去是软硬不吃,但大多数时候她装乖卖巧的服软时,晏随是受用的。
温窈心想,今晚估计跟他是省不了的会吵一架,何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也省得她遮遮掩掩,做贼心虚。
她站在台阶上,比坐着的他要高些,两人又隔着一段距离,所以说起话来,声音会不免的提高,响在偌大的客厅内。
“我为什么跟你结婚,之前我跟你说得很清楚,是为了钱。你该不会真以为我爱你,爱到几次三番不要脸皮的献身求着你上我,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她摇头,话里的恶意丝毫不掩。
也没了跟他玩文字游戏不断兜圈子的耐心。
“我想保下启明,又想攀附权贵利用婚姻拿到启明的股份拥有股东话语权,你是我从陵川众多豪门世家里挑选出来的,我认为能够配得上我的人,所以才有了酒吧那场艳遇开房。
“我是想用上床视频逼你结婚,只是没想到您,不愧是晏先生,不仅全身而退还将我一军,让我变成被动又落下风,如果我有更好的选择,是绝对不会嫁给你的。””
她每说一个字,一句话,晏随的脸色就愈渐冷沉。
片刻后,他低哧:“我该说什么,说我自己蠢上了你的道,还是该夸晏太太你精明过人。”
“你的言辞告诉我,你看不上高层人士叫的小姐,转眼就把自己用身体换来的利益作为不耻反荣的谈资,你这张嘴不止是伶牙俐齿,还淬了毒,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感受,如何?”
他站起来朝她走过去。
温窈忍不住的倒退一步,脚后抵上其他台阶,人不受控制往后仰,被她惊得连忙扶住扶手。
男人走近,遒劲有力的手攫住她的下颏,在她惊慌失措的眼神下,强迫她跟自己对视,“这些话一定憋了很久吧,现在说出来了,感觉怎么样,嗯?”
温窈似被他指尖上的温度一烫,想逃离,被晏随强硬拦截。
他微弯腰,气息落下来,就在她脸颊,“你爸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说我言而无信,置你家那个小破公司于不顾,说我冷情冷肺看着启明破产等死,说我明明有那个本事却冷眼旁观不出手相助?”
温窈无声咽了咽喉咙,“是又怎样。”
他轻笑,姿态似散漫,指尖摩挲着她的皮肤,一寸寸的上移,落在她的唇角,重重的用指腹碾磨,见她吃疼皱眉,也没收着力气。
“你肯定也是这么想我的,对吗?”
温窈避而不答,她倔强的神情也已经代表了所有。
晏随抽走了手,松开她。
温窈下意识的松口气,下颏和唇角仍旧火辣辣的疼,仿佛是被灼伤,刺得她眼角微微发红。
他看着她,几秒后又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她柔软的脸蛋,“晏太太,你真真是好极了。”
语气是平和轻柔的。
温窈却无故听出了冷意。
冻得她牙齿打颤,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今晚捅的篓子似乎真的太大了。
她的那些话,不仅仅是带着怒意和口不择言的成分,还有谴责打击男人的自尊心和骄傲。
“不想嫁给我,肯定为难你了,不情不愿还要跟个男人虚与委蛇,被逼着上床,心里还会觉得恶心,是吗。”
温窈想说点什么来否认,但是嗓子却像是被人掐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人在气急上头的情况下,鲜少能顾虑到后果。
温窈这时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冲动过头了。
她摇了摇头,“我……”
晏随却不想听她的任何解释。
他说:“不想办婚礼,下一步是什么?等着我跟冤大头一样砸钱把启明的坑填完,然后晏太太来一句目的达成,我没了利用价值,也没有夫妻感情,就要拍拍屁股走人,离婚吗。”
温窈心惊,晏随竟然能把她想的如此透彻。
她的呼吸甚至都有些不稳了,脸色微微发白。
温窈艰难的舔了舔唇瓣,“我没这么想。”
声音很低,尤其的没有底气。
她耷拉着眉眼,不想承认晏随说到了她的心窝上。
“那你还记不记得,领证当天我跟你说的话。”
温窈回忆,大脑紧绷着有些空白,想不到他说的是什么。
见她神情惘然,晏随不介意好心的提醒她,“婚已经结了,后不后悔,还轮不到你说话,同理,嫁给我,离婚这个想法,最好不要有。”
“我这人,最是讨厌出尔反尔的人。对待这种,我的做法是,给他点苦头吃,让他尝尝滋味,不敢再犯,还是说晏太太你——”
他一顿,目光冷冷清清又笔直犀利的打了过来,逐字清晰,“也想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