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喝汤,文珈罗则是学着她盛了汤准备要喝。她们双双放下碗看着中间的人。
徐时萋很快就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说,让我每天给老太太读书?”
文宝华点了点头:“十七,因为是你所以我就不客气。我其实是才知道奶奶最近睡眠不好的,”她看了文珈罗一眼,“你也不告诉我。”然后才继续对徐时萋说,“ 我知道你白天要在店里帮忙,你只要晚上回老宅来住就可以。每天会有人接送你,我这段时间也不回家了,留在老宅里陪你。”
徐时萋有一个很短暂的沉默。文宝华原以为以两人的关系,这完全不是问题,如果是徐时萋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她也会二话不说。她以为她们之间有那样深厚感情的,可是她看徐时萋眼底闪过的犹豫,就突然暗恼自己是不是说得太随意了。她正想着开口婉转一些,徐时萋就笑着点了头。
“好,反正住哪都是一样的,如果真的能够帮到一点忙,不过就是说说话而已。”她并不知道宝华心里的暗恼,那片刻的犹豫只是因为隔在那头的那个人。虽然文珈罗没有说话只是在旁听着,可是那射过来的目光叫她无法回避,带着探究的等待。
如果自己够清醒,其实应该拒绝。在心底的暗潮刚刚退却之际,是实在不适于再出现什么满月引力这样的情况。可是想想女孩每周大部分时间其实都不在这里,而且那老太太似乎确实需要自己的帮助,再加上如果不同意的话她根本无法诚实地面对宝华的询问,所以她只好点了头。
文宝华松了口气,笑了:“那就这样说好了,我们吃饭吧。”
说完话她才像是终于想起身边还有一个人似的,转过头来:“珈罗,吃慢点。”
文珈罗不见停筷,其实也不见吃得有多急,只是一口接一口的,努力把自己眼前的食物全部扫进胃里。
“哎,你这是……”文宝华还没说完就被徐时萋撞了一下手臂,她只好收住嘴不再说话。
文珈罗终于放下了碗,她站了起来:“我去收拾个屋子出来。”
文宝华本来想说十七其实和她住一间就可以,或者收拾屋子这样的事交给佣人就行了,但她只能看着文珈罗快速地走掉,然后无奈地说:“……有这么急么?”
徐时萋也放下了筷子。看文珈罗那脸色,大概吃进去的食物又在胃里造反了。想着女孩可能会在哪里忍受胃的疼痛,或者又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她就有些坐立不安,可又不能教旁边的人看出什么,所以只好咬咬牙把早上的事说了出来。
听到珈罗吃了就吐,文宝华这回也是实实在在的担忧了,她想了会儿,觉得谁都没办法对付得了那个倔强的堂妹,现在只有搬出她小婶婶来,由她操心去。
打过电话后,小婶婶说马上就回来,文宝华则拉着徐时萋回到前面大厅再上楼去。
果然文珈罗已经指定了一间屋,文宝华看了看,离奶奶的房间不远,正挨着珈罗她的房间。
“我其实随便住哪里都一样,不用特意收拾的。”看着有人已经在积极地打扫房间了,徐时萋忙说。
“我看你和我住一间也挺好的。”文宝华挽着她,笑说。
“我可不敢,”徐地萋佯装慌张,“我睡觉不老实,万一踢到宝宝就成罪人了。”
文宝华笑倒在她肩上,配合着她露出担忧的神色:“这样啊,那你就只好孤枕难眠了。”
“她不会孤枕难眠的。”在一旁的文珈罗突然说。
徐时萋被吓了一跳。
“她可以录自己的声音……然后催眠。”文珈罗不紧不慢地补充。
徐时萋像泄了气的皮球,然后又被瞬间满血地差点绷不住跳起来。末了她只能狠狠地瞪了说了个不好笑的冷笑话的女孩一眼,转身便走:“我去看看老太太醒了没有。”
文宝华笑得辛苦,攀着堂妹瘦削的肩膀:“喂,你可不要欺负我同学啊。”
文珈罗看着那个踮起脚像做贼一样溜进奶奶房里的身影,唇角微挑,没有说话。
老太太还没有醒,睡得很沉。屋里厚重的窗帘拉着,像提前进入了深夜一般。徐时萋退出屋去的时候看到文珈罗靠在屋外。
“宝华呢?”
“午休去了,”文珈罗看着她,“你要休息一下吗?”
很应景的徐时萋打了个哈欠,今天被这女孩一大早就用电话催着起床了,的确没有睡够:“嗯,躺一下就好,等会儿还要回趟家呢。”
“到时候我送你,”文珈罗领着她走到自己房间,“你睡吧,我到楼下上会儿网。”
这屋的结构和隔壁一样,很大的空间还带着一个敞开的小阳台。地面全部铺的是红木的地板,床脚边有一块圆形的地毯,上面是繁复的花纹,地毯上还丢了几本书。墙上除了衣橱还有博古架,上面搁满了各种各样的物品,就没有一样是重复的。品种遍及古今中外,看来女孩喜欢收集纪念品。
文珈罗替徐时萋开了空调就出去了,徐时萋站在里面,脑子里突然被“这是文珈罗的房间”这样的念头所覆盖。相比之下邻市的那套房更像是女孩临时居住的处所,没有太多属于女孩独有的痕迹。可是这间房里竟然还可以看到明显属于小时候的玩偶,还有学生时代的几张照片。
其中有一张立在博古架的左上角,女孩长发飞扬,穿着校裙,站在一面开满了蔷薇花的矮围墙前,笑得像四月的阳光一样明媚。
整个架子上只有这一张照片,偏偏是属于过去的,像是也需要收藏的一个不可复得的物品。徐时萋拿起相框,指腹轻轻摩挲着那张脸庞,心里酸酸楚楚的。又像是被那画面里的蔷薇刺所划伤,她猛然收回了指尖,不再看一眼地把相框放了回去。
突然之间就真的很累很想休息一会儿了,看着已经掀起一角的被子,徐时萋迷迷糊糊地想着好像女孩没有说不能睡在她的床上,然后就果断地脱了外套钻了进去。
徐时萋睡着前最后的一个念头就是如果能把女孩再养胖回去,那该多有成就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