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钟琴怀里抱着芯爱,带着英雄来到乐器商行,让小家伙自己挑选喜欢的乐器,却不想这孩子在那里转了半天,拿了一支无论是色泽还是质量都算不上好的洞萧过来,一问,这个孩子犹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庞透露出些许坚毅。
“妈妈,家里条件不好,我学这个刚刚好,带起来方便,而且我看过了,价钱也便宜。等以后妹妹长大了,要跟妈妈一样学古琴,花得就要多一点,那个时侯我也能帮着妈妈做点事情了。妈妈弹琴的时候最漂亮了,妹妹将来肯定也和妈妈一样漂亮,当然也要学古琴的。我还听人说,女孩子学钢琴会变得有气质,妹妹除了古琴,也要学点钢琴,这样子就要花很多钱,不过,我会帮着妈妈一起分担的。”明明声音里还带着孩童的稚嫩,可是,却让钟琴深信这个孩子的决心。
这个孩子啊!
这段日子,钟琴在中华楼上班很顺利,甚至,因为她的琴艺出众的缘故吸引了大批客户,李明达这个负责人很是高兴,不但涨了她的工资,甚至连她的住处的房钱也帮忙支付了足足一年的,再加上一日三餐里,有两餐是在中华楼解决的,钟琴的家庭条件改善了很多。钟琴时常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中华楼,听她弹琴,英雄这孩子见了多了,再加上出入中华楼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一些言谈举止俱是不俗,这孩子见了多了,无论是眼界,还是心胸都开阔了不少,就连谈吐也多了几分大人的味道。这孩子,现如今也不过5岁啊!
钟琴虽然对各种乐器都有所涉猎,不过,擅长的却是古琴和小提琴,说起小提琴,还是她年轻的时候,叛逆期,想要违逆家里的安排,自己一个人背起行囊就这么跑到了维也纳,来了个毛遂自荐。谁知,她后来,竟成了国际知名的小提琴家。摇了摇头,钟琴将有关过往的回忆摇散,她的这个习惯不好,现在的她可是只有24岁,可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婆婆,应该充满干劲才对,怎么老是回忆过往呢。
所幸的是,钟琴发现同在中华楼工作的一个张师傅,对洞萧很有研究,教教自己的儿子却是很好的。拜托了张师傅后,钟琴每天上班干脆都带着两个孩子,也不用保姆顺英的照顾了。店里客人多的时候,就让英雄带着现如今已经两岁,会自己走路,自己穿衣的芯爱在一旁坐着。说来也巧,这两个孩子,特别是芯爱,在钟琴弹奏古琴的时候,会一个人坐在小板凳上,聚精会神地听着,小脑袋会随着音乐晃荡来晃荡去的。有几次被张师傅看到了,都笑着说这个孩子真有悟性。
钟琴自然也是发现了自家的小女儿对古琴的热爱的,和中华楼的人混熟了之后,借着空闲的时候,钟琴干脆将一双儿女召集起来,说些简单的乐理知识,弹奏些愉快的小曲。
这一日,钟琴刚刚结束对一双儿女的乐理普及,就听到一道带着几分磁性的魅惑的男性声音说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个中华酒楼什么时候竟成了儿童乐理教室了。”
明显的戏谑中藏着长期居高临下的俯视意味,那种审视的感觉让钟琴有些小小的不爽,虽然,这段日子的生活或多或少磨了她的许多脾性,不过,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譬如傲骨,不是那种不知所谓的傲气,而是那种遇事绝对不会轻易折腰的傲骨!
不过,这里毕竟是中华楼,身为一家酒楼的工作人员,对于客人却是不能有所怠慢的,钟琴起身,嘴角牵起一抹得体的笑容:“您好,我是中华酒楼的琴师,因为现在客人比较少的缘故,我才想着教导孩子们一些简单的乐理知识,如果有什么失当之处,还请见谅。”
“老板,这孩子带着两孩子不容易,她是个琴师,现在店里客人少,我想着让她教教两个孩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开口的是李明达,钟琴虽然早就知道这中华酒楼是一个中国人开的,只是,这老板长年在中国,一年当中却是很少到韩国的。想不到今天却让他碰到自己这个员工借着酒楼的便利为自己的孩子谋福利了。这个当口,钟琴心底原本的一点不爽早就烟消云散了,他一个老板对于自己酒楼内出现的这个状况,自然是有质问的权利的,相反,反而是她这个做员工的不是了。
韩远细细打量着这个在李明达口中很是出色,为酒楼吸引挽留了许多客户的女子,乌黑顺滑的发丝在脑后挽了个精致的发辔,用一根墨绿色的簪子固定着。脸庞有几分圆润,双眸明亮中沉淀了几分这个年纪少有的沉静,是个外貌清秀的女子。不过,最难得的怕是她通身的气质了,一身墨绿色旗袍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使得这个女子身上那种古韵如水墨画般慢慢渲染开来。若不是事先知道这个钟琴的国籍是韩,韩远怕是要认为眼前的女子是从中国古画中走出来的大家闺秀了。
韩远点了点头,俊美的脸庞搭上一贯的老成表情使得这个现年不过26岁的男子硬是多了几分30出头的人才有的稳重。
“这个时候酒楼的偏厅是没有人用的,以后你们可以到那里去,在这里对员工的工作会有所影响。”
李明达笑花了老眼,他就知道老板是个好心人:“琴丫头,以后这个时候,你就和英雄、芯爱到菊厅去吧,我记得英雄在跟老张学萧,刚好,让老张也去菊厅。”
钟琴略微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本来,她对于这个刚出口就带着几分审问,样貌又过于俊美的人存了几分偏见,现在细细打量,却见他眉宇间透着沉稳。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之后,钟琴便带着两个孩子在菊厅练习,因为这阵子韩远都要留在韩国查账,进行新的投资的缘故,偶尔也会出现在中华酒楼,有几次听到了钟琴的弹奏,心底却有些惊讶。这样的琴技,即使是国内也是难得找出与之媲美的。
心底存着几分疑惑,韩远便让人查了这个钟琴的资料。在得知这个女子从小根本就没有学习过古琴,甚至连高中都没毕业,嫁给了一个崔姓的男子,育有一儿一女,经营一家破落的小饭馆,却与年前突然结束了饭馆的营业,到户口所在地改了名字,将原本的崔顺仁改成了现在的钟琴,再然后便是到中华酒楼工作的事情了。
韩远合上手中的资料,脑海里有几分莫名的猜测,出于本能的,他先是让手下将关于崔顺任的人生掩埋起来,留下来的便是钟琴的人生了。本来,对于这样来历透着几分诡异的人,韩远应该做的事情便是清楚这个隐患,只是,想着那个如兰花一般的蕙质兰心的女子,想着她嘴角含笑,眉眼温柔地教着一双儿女的样子,韩远突然觉得这样的决定很是残忍。
韩远想起前几日自己的手上沾染了些许污渍,钟琴见了,拿了一条墨绿色绣着苍竹的手帕出来,虽然,韩远当时觉得那人眼底透着的几分看小孩子的意味让他有些好笑又有些生气,不过,现在想来,能亲自绣出这样透着风骨的苍竹的女子,自然是不同的。
韩远从怀中拿出那枚手帕,俊美的脸庞透出几分思索,这是个谜一样的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