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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临终托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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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莹逃出鲁王别墅,先向西南走,想追上欧阳静,帮他拔箭疗伤,可是到处找也找不到。他不放心怀方姐他们,不知他们是否均安然无恙,又向西走去。他告诉他们,在前边等他,他们一定在那里等他。

    可是他往西找了好远,也不见怀方他们。这时他才知道,他因着急说的“前边”太不具体。他说的前边是指去定州的路上,可怀方姐他们能领会他说的前边是什么方向吗?他没办法,只得先找个地方休息,等天亮时再找他们。

    他在野外一个草堆里睡下,第二天早起,他往去定州的路上追了一程,没追上他们,也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只得回来。他想,目下最需要人照顾和保护的还是欧阳静,他应该找到他照顾和保护他。怀方姐她们安全逃脱没安全逃脱,亮天后从附近的茶馆和酒肆中就能知道信儿,应该趁鲁王府没起来人,去找欧阳静。他又到昨夜欧阳静逃出的方向去找。

    天已经亮了。这时才看清了鲁王别墅的西墙外有斑斑血迹。他想:“这血一定是欧阳静的伤口滴下的。他顺着血迹往前寻。走到离鲁王别墅约五里的地方,有一个破窑,血迹到窑里消失。他想亮了天敌人定会顺血迹找下来,假若欧阳兄在附近藏着,可就危险了。”

    沐莹以破窑为中心,往四处找寻均找不到。他没办法,只得先到离鲁王别墅约十里以外的一个小镇住下。他想先住下在打探欧阳兄的情况。果然中午前后,消息便传遍这个小镇:“昨夜鲁王别墅闹刺客,杀了鲁王的儿子,刺客却受伤逃走。还说几个刺客都是天兵天将,杀死了鲁王别墅里很多人,他们却只有一人受伤。”

    听到这一消息,沐莹才放了心。他知道,怀方姐他们已逃脱,只有欧阳静一个人受伤,但是欧阳兄的处境太危险了!鲁王的儿子被杀,他一定像野兽那样进行疯狂的报复。

    沐莹化了装,四处寻找、打探欧阳静,可是杳无消息。果然,这天下午,鲁王别墅便缇骑四出,到处捕人,各关隘要路,都贴了告示,画影图形,捉拿欧阳静、沐莹、杨逢春、秦怀方和慕容季英。

    沐莹想:“鲁王还贴告示悬赏捉欧阳兄,他一定是被人救走了。我必须离开此地。”他要到定州去,给李文谦和王玉英疗毒,这事办完,再寻唐姐姐,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她。也把少华失踪之事告诉她,还把泰山洞中之藏宝洞告诉她,让她把珍宝转交日月神教真教主。

    沐莹带足了干粮,动身往定州。他为了打探怀方等人的消息专拣大路走。一日到了石邑镇。

    这个镇是从山东到燕京的要道,行人络绎不绝。他随着行人到了城门口,见城门口聚集了很多人。到了跟前,才看清了,原来墙上贴着一张告示,几十个人围着观看。他也走过去,杂在人群中看。

    这张告示正是缉拿他们的,上边画着他们的图形。画像者倒是画中圣手,虽是根据人们的叙述画的,倒也能勾勒出每人的特征。

    沐莹怕被人看破行藏,赶快离开那里,往下拉了拉帽沿,杂在人群中混过关去。

    边走着,沐莹心中暗恨。鲁王杀孔祥和,毫无道理。欧阳静杀鲁王的儿子,是杀之有因,鲁王利用皇权要缉杀他们,哪里还有公理可讲!另外他们很早就通缉怀方姐和他,就更让人愤恨。怀方姐有什么罪?连她的先主也不过就是沿奉朱棣的诏,为他涂脂抹粉而已,这算什么罪?即使算罪,杀他一人算了,为何杀人全家,连襁褓中的婴儿也不放过!事过这些年了,还要缉杀怀方姐这个温柔善良的姑娘,足见皇权的可恨。至于缉杀沐莹,就更不应该。现在他清楚得很,缉杀他不过是林大兆、杨文中等要夺他家剑法,要灭沐家剑传人。他们缉杀杨逢春,那就更师出无名了!他想:“这一切不平等、不合理,都是皇权与之俱来的,假若没有皇权,也就没有这一切不平等、不合理。桃花源里,不是没有这一切吗?”

    沐莹从怀方姐,想到了蓝少华,想到了悟性。他们都是钦犯,可是他们又有什么罪呢?朱元璋还算是个英明的皇帝,但还不是一样不管别人死活、拿别人的性命当儿戏吗?连他的同乡、同学、朋友、亲威也无罪而杀,这样残忍,还不是因为身上有了“皇权”二字,皇权是多么可恨、可咒!可不少人还汲汲于权利地位人这些人真可鄙!

    沐莹边想着,离开了城门,走进市镇。石邑镇四通八达,市井繁华,他无心观看市景,直往前走。忽然看见,一块场地上,一个女子打场子卖艺。一个老头敲锣、打鼓,这个女子在场中舞剑。

    这个女子翠衫粉袖,莲脸生辉,手持黄穗长剑,绰约起舞,袅娜婆娑。而且,剑术确实精妙引人,舞起来,只见光和剑穗的黄影,不见舞剑之人,从那里不断传出观众阵阵喝彩声。

    沐莹被这姑娘的剑术吸引,立观众后边,凝神观看。心里不住暗赞卖艺姑娘剑术的高妙。

    一会儿姑娘舞罢,对大家一揖,脸含倩笑,俏立当场。沐莹很为之惋惜,这样一个好姑娘,怎么流落风尘?

    姑娘一停剑,老头就手持小锣,立在场中敛钱。老头站在场中,对大家抱拳道:“各位朋友,小老儿父女,潦倒江湖,以此小杂耍收点儿小钱糊口。小女子技艺不精,只是献丑博诸位开心,请诸位原谅,并请诸位施舍帮助。”老头说罢,反端着那面小锣,向大家募钱。观众纷纷向老头端的小锣里投钱。

    沐莹往那小锣里投了一块碎银子转身就走,可是这时,有一人走进场里“嘿嘿”一声冷笑。沐莹回头看,只见这人精瘦机灵,沐莹认得,是快刀韩五。

    韩五一进场,沐莹不由停住脚步。他杂在观众中看韩五欲何为。

    只见韩五走到那舞剑姑娘跟前。贼眼溜溜地打量了姑娘一眼道:“姑娘好身姿!”

    那姑娘不语。老头看了韩五一眼道:“这位朋友,是要捧场吗?”

    韩五贼眼一转,掏了一块银子给老头道:“捧场!捧扬!姑娘舞得好剑,你父女来到敝地,给敝地添了光彩,希望多在敝地耍上几场。不知你父女在哪个客店下榻,小人备礼前去讨教!”

    沐莹想:“这小子一定不怀好意!”默默地看着他。

    老头客气地对韩五:“小老儿父女住在东街悦来客店里,有事请指教!”

    韩五道:“不敢!不敢!”又贪婪地看了那姑娘一眼,退出场外,也杂在人群里,看着那姑娘。

    老头收完钱。那姑娘又练了一趟剑,父女二人收拾了摊子,到饭店吃饭。

    韩五见姑娘收摊这才离去。沐莹偷偷在后面跟着他走。只见这小子直奔东街,进了悦来客栈,很久没有出来。

    沐莹知道韩五一定是住了店,他也住进这个客店里。

    沐莹填好店簿之后,被小二领进一间店房。进了店房后,他临窗坐下,从窗孔向外观看。只见韩五从一间客房中出来,叫住一个店小二私语,并兜了一块银子给了店小二。店小二向一个客房指点。沐莹想:“这个采花贼一定是打听卖艺父女住的房间。”

    韩五又进了房,沐莹从客房走出去。他走进卖艺父女进的那饭店,见父女二人仍在吃饭,他就在邻桌坐了。要了一壶酒,一盘菜,边吃酒,边观察这父女。

    卖艺老头把着一壶酒自己喝着,那舞剑姑娘不喝酒,自己吃饭。沐莹仔细看这老头,见他精神矍铄,二目有神,不似等闲之辈。边喝酒边鹰瞵鹗视,打量屋里的酒客,对沐莹看了一眼,没说话。一会儿,老头喝完了酒,吃了些饭,走出去。

    沐莹结了账,也出了饭店,跟在卖艺父女的后面。见父女二人,进了一次药铺,出来后直奔悦来客店。他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就回客店休息。

    天到一更,沐莹起身,从后窗飞出,飞上店房,伏在房上,两眼盯住卖艺父女住的房间,观察动静。

    天到二更时候,只见一间客房的门悄悄开了,从房里蹑出一个人来。黑暗中沐莹看不清模样,从个子可以看出,此人正是韩五。这个韩五,从屋里闪出,蹑手蹑脚走到卖艺父女住的客房窗前停下,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样的东西,伸进窗里,嘴对着那盒样东西吹完。

    房上的沐莹,将一切看在眼里,心说:“这小子一定是往屋里吹迷香,要采花!”

    韩五对着盒子往房里吹了几口气,听了听屋里没动静,收起盒子,抽出刀,欲破窗跳进屋里。沐莹不再等待,飞身下房,直奔韩五。

    沐莹后发先至,韩五的身子刚到窗边,沐莹已经赶上了他,从后边一弹他的曲池穴,他手腕一麻,钢刀被沐莹夺在手里。这小子收脚不住,刀虽被夺下,仍然跳进屋去。

    韩五刚进屋,忽然一双如钳之手,把他的双手攥住。沐莹的手法太快了,弹了韩五的曲穴,夺过了他的刀,他还不知是谁所为,一进屋立刻遭擒,更出他的意外。他懵里懵登,还以为他的刀被弹落,并未擒他杀他,是有人和他逗。他叫道:“朋友,别逗!”

    只听一个老年威严的声音道:“采花贼,谁和你逗?”这时屋里一亮,那姑娘打着火,点了腊烛,屋里一亮。韩五吓得魂飞魄散,原来擒他的正是那个老头,那姑娘拿着灯,向他脸上照去。韩五不禁惊道:“原来是你们”

    那姑娘道:“我们早看出,你不是好东西,对你施薰香早有准备,今日被擒有何话说?”

    韩五哀求道:“小人知悔,下次不敢做坏事,请老爷、姑奶奶饶恕。”

    老者道:“哼!饶你?不知你糟踏了多少良家妇女!今日天网恢恢,才落在我们手里”

    韩五叩头如捣蒜,哀告道:“老侠客,小人真的知错,你饶过小的这一次,小的一定痛改前非,重新作人!”

    老者道:“这样的事,也干得吗?!这是人间最缺德之事”

    韩五深悔道:“小的该死老英雄杀我,替天行讨,小的绝不愿你。”说着闭目等死。

    老头道:“我杀你有什么用,世上恶人很多,我杀得过来吗?你改了就好,改了就等于消灭了一个恶人!”说着向窗外说道:“朋友,请来屋内叙话。”

    沐莹一惊,知道已被发现。这时躲起,反倒不光明磊落,使了个紫燕穿林,越窗而入。

    老者道:“少侠好俊的功夫,方才点穴夺刀,和现在飞身越窗,都看出少侠是武林英杰,一流高手。”

    沐莹谦逊道:“老前辈谬奖,晚辈实不敢当。”

    那姑娘和老者均看着沐莹。老者道:“白日我观少侠,就看出少侠是人间龙凤,果然今夜来行侠义。”

    沐莹:“晚辈哪里是行侠义,只是这小子早些日子干坏事,曾被晚辈擒住,晚辈念他年轻,悔改后可重新做人,就放了他。今日见他对这位姑娘大献殷勤,联系到过去他的行为,猜测他可能没安好心,所以今夜特来侦察他。”

    韩五看沐莹,沐莹化了装后他仍然能认得出,这就是他采花时曾擒住他的那个人,他曾向那个人保证:放了他后永不做采花盗柳的缺德事。自己口血未干就旧错重犯,又落在人家手里,还有什么说的?他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少侠饶命!少侠饶命!小人是个孤儿,被师父收留学艺,不意师父早逝,跟着师兄生活。师兄无行带着我做采花盗柳之事。后来师兄遭了报应。我明知行劣也欲罢不能。小人家中无妻因此又犯了这个毛病,少侠老英雄请饶命!”

    沐莹对韩五又气又恨,狠狠踢了一脚道:“看你武功不低,却这样自甘坠落,这么无行!?你要好好作人,大丈夫何患无妻!”

    韩五磕头道:“少侠责备得对。今后韩五再不好好做人,就天打雷殛!请少侠和老英雄给韩五一次改过的机会。”

    沐莹对老者道:“前辈,你看能给他一次再造的机会吗?”

    老者道:“看他还年轻,又学武不易,就饶他一次。”对韩五道:“但你必须改恶从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然,下次再让我们看见你作孽,绝不再饶你!”说着放开韩五。

    韩五给老者和沐莹叩头道:“谢谢老英雄和少侠饶命之恩,谢老英雄和少侠教导。”立起身很觉尴尬,但不敢走出。

    老者对沐莹道:“老朽观少侠身手不凡,行事磊落,英风卓然,能以姓名见告吗?”

    沐莹想了想道:“晚辈名字,本不愿让世人知道,但前辈既问,又不敢欺瞒,只是实言相告了。晚辈沐莹,祖籍燕南”

    老者道:“少侠姓沐,又是燕南人士,可认识天下第一剑沐临风大侠吗?”

    沐莹惨然道:“那是家父”

    老者恻然道:“想不到我与临风兄华山一别,他竟作古人”

    沐莹正要说话,韩五突然对沐莹道:“少侠是沐大侠的公子吗?若是沐公子,小人有一事相告。”

    沐莹道:“不敢当,有事请讲!”

    韩五迟疑了一下道:“沐少侠是否有个叫潘彬彬的女友?”

    沐莹道:“不敢说是女友,反正我认识这个人,她曾冒险救过我。”

    韩五道:“这个姑娘可对你很钟情,把你当做朋友的。”

    沐莹道:“你怎么知道?潘彬彬在哪里?”

    韩五红了脸,嗫嚅着说道:“韩五猪狗不如,那次遇少侠,受了少侠的训诫,改了几天,但时间一长,那毛病又犯了。有一次,我流浪到太行山脚下,探访到山北陈家庄庄主有一位姑娘,就想到她闺房去采花。一夜,我飞到她的闺房旁,看见两个姑娘正厮杀。她们的武功都好厉害。我边看着,对她二人武功暗暗赞羡。”

    一个姑娘停手道:“潘彬彬,你还是听姐姐的话好,到那个武林世家去,哪里辱没你呀?”

    那个潘彬彬骂道:“陈翠屏!你好无耻,你父亲想用我去讨好他主子,那是枉费心机!你看那武林世家好,你给他!”

    陈翠屏道:“彬彬妹,你别误会,我们要讨好他做什么?!我劝你,也是为你好。我父亲的主人有势力,他既看中了你,你能脱得过吗?既然如此,你何必忤着他!况且他是当代武功天下第一,迟早要当武林盟主,你既拧不过他,从了他,不也在武林扬眉吐气吗?”

    潘彬彬道:“谁敢说自己武功天下第一,你说的那家伙是自吹自擂,只能说他无耻。只有你们这样的狗奴才,才这样吹捧他。我有一个朋友叫沐莹,是天下无敌沐临风之子。他的父亲沐大侠,那才是武功天下第一。可是,那老英雄却推却了武林盟主之位,从不称自己武功过人。”

    陈翠屏道:“潘彬彬,你好不知好歹,我只是觉得你可怜,所以不和你一般见识,谁知你竟这样刻毒骂我父女!?我们不就是代高管家监管了你吗?你既被捉来,不放在我们这里监管,也会放在别的地方监管;别的地方未见得比我们这里好。”

    潘彬彬一时未说话,过了一会儿,又道:“哼!为我好?为我好为什么不放我?”

    陈翠屏道:“我父亲是他的属下,武功又差于他,我们怎敢放你呢?”

    潘彬彬道:“你们不敢放我,我也不怪你。以后你就别再对我提那家伙了,我至死也不”

    陈翠屏道:“你还未见他,怎知他不好?是不是已属意于你的朋友矣?”

    潘彬彬道:“这个你管不着。反正我的朋友有情有义,他若知道我被囚在这里,一定来救我!”

    陈翠屏道:“不会的,外边美女如云,他不会,你等他救,犹如涸辙之鱼,还盼不到水恐怕就”

    潘彬彬怒道:“住口!不许你这样猜测我的朋友,也不许你这样诅咒我!”

    陈翠屏道:“怎么?你还要我解网祝禽吗?你不要这么无端滥恨人!你恨那家伙,我不恼,你无端恨我做什么?”

    潘彬彬恨恨地道:“我恨,就是恨,我恨你们一派的一切人!”

    陈翠屏道:“你恨我们,你寄居的那家有什么好?!方景纯父子禽兽,伦常败坏,都在打你的主意”

    潘彬彬沉吟一会儿道:“他们若好,我怎能从他家逃出来?方家父子不好,我心里也把他们恨透了!”

    陈翠屏道:“彬彬妹,那么即使你从这里逃出去,你也没处去呀!天地茫茫,一个孤身女子,到哪里寄居?今夜没人,我可以告诉你,我父亲也不满意主人近来的行为,只要你的朋友来救你,我们就借故放了你。可是你现在还必须住在这里,不然我全家会有杀身之祸的。”

    潘彬彬道:“陈姐姐,你是对我不错,可是这里再好,也是樊笼啊!我不离开这儿,就时时隐伏着危险。陈姐姐,-你放我走吧,我求你!”

    陈翠屏急道:“彬彬妹,你要走,这不是害我吗?高管家让把你锁在牢房里,我父亲却把你放在我的屋,我父亲不让给你开穴道,我私自把穴道给你打开了,你这一走,高管家来要人,叫我怎么办?”

    潘彬彬道:“你父亲在你们派里边,武功比高管家好,地位又比他高,还怕他什么?”

    陈翠屏急道:“那个高管家是‘积以鸣吠之长,才入高门之窦’的小人,他巧舌如簧,专靠阿谀之术取悦主人,你一走,他一定构陷我父亲”

    陈翠屏刚说到这里,潘彬彬一个鲤鱼打挺,纵身跳开,施展轻功向外跑去。那陈翠屏轻功真好,施展了一招龙门三跃,就迎在潘彬彬的前面,潘彬彬欲往外闯,陈翠屏出剑拦住,二人又杀在一起了。

    韩五说到此,停顿了一下又道:“我虽武功不高也认得潘彬彬使的是紫微太极剑法,陈翠屏使的是昆仑飞雪剑法,二人一招一式杀得难解难分。我知采花不成,但看她们斗剑看得着迷,不忍离去,继续在那里偷看。紫微太极剑法虽高妙,但是潘彬彬使得还不到火候,时间长了便显败象。陈翠屏觑见她一个破绽,一进身,把剑给她磕飞。潘彬彬大怒,她非但不退反而迎着陈翠屏的剑刃撞去。”

    陈翠屏急忙抛剑,把潘彬彬抱住,急道:“好妹妹,何必呢?”

    潘彬彬哭道:“逃不出,毋宁死。”

    陈翠屏很受感动,也哭了。抚着潘彬彬的额头道:“好妹妹,请你在这里忍耐些日子,假若你那沐公子还不来救你,我就与你一起逃出去,咱姐妹相濡以沫,共励他山,在外边相依为命,直到帮你找到一个安身之所。”

    “潘彬彬被陈翠屏的真诚感动得抱住她大哭。我遇见这样两个女子,怎还敢做采花之想,只得悄悄出来,离开那里后我想,那个潘彬彬如在水火之中,盼望沐公子不至,一定度日如年的,没想到少侠就是那沐公子。我这个人罪在当死,沐公子两次饶了我,我感激少侠,所以把这消息告诉你,希望你赶快去救那红粉知己。”

    沐莹听完了韩五的话,心情非常激动。他眼前闪出潘彬彬那活泼开朗、柔情似水的美丽倩影。他想潘彬彬是个烈性的姑娘,我要赶快去救她。对老者道:“听前辈口气,似和家父有故旧之情,敢问前辈姓名,好让沐莹有个称呼。”

    老者道:“在下东方红。少侠家可有个武元亮吗?”

    沐莹道:“有有。那是我武伯伯,我的语文馆老师、武学教师现在嘛,沐莹已视如父执。武伯伯是沐莹的恩人,沐莹的功夫,几乎全是武伯父教的。”

    老者道:“那是我的表兄,也是我的师弟?”

    在场之人无不诧异。沐莹道:“我武伯父早就有飞天银狐之号,看年纪比前辈大着很多,怎么反倒是师弟。”

    东方红道:“表兄是带艺从师的。他当时学文,聪明好学,大有鱼跃龙门之望。不意家遭变故,受了贪官恶霸的欺负,从此弃文学武。先是跟普通武学教师学,后来就就学名师,最后才去谒见我的师父烟波野老学五禽连环剑和捣元拳法。我表兄拜师晚,但悟性比我高,武功成就比我大。他武功学成,为家报了仇,为躲仇家追杀,才和你父亲交友,隐居在你家。我就是因表兄引见,在恒山相识令尊的。我们在恒山谈诗论剑,盘桓数日,沐大侠曾对我有过造访之邀,我也答应他年去访沐大侠和去看表兄,不意唉!”

    沐莹道:“原来是父执辈了,我该叫你东方叔叔。叔叔,你一直就这样流落江湖吗?”

    东方红叹息道:“我刚出师,携妻子给一个督抚当护卫。想不到这个督抚人面兽心,趁我不在调戏我的妻子。我妻子贞烈,一头撞死。我深夜杀了那个督抚,携女儿出逃,流落江湖。这就是女儿云英,我从小就教她武功,她长大后我们父母就在江湖卖艺。”

    沐莹问:“叔叔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

    东方红道:“去过,黄河上下,大江南北,五湖四海都去过。”

    沐莹:“东方叔叔,一定认识很多江湖人物吧?”

    东方红道:“那些三山五岳各大门派的人物大都见过和听说过。”

    沐莹问:“那么韩五兄说的这个陈庄主,东方叔叔知道吗?”

    东方红道:“当然知道,他叫陈守旭,凭着一手昆仑飞雪剑,在江湖大有名气,武功在方景纯、马瑞朋等以上,论武功,武林中很少有人能与之匹敌。”

    沐莹问:“这个陈庄主,品行如何呢?”

    东方红摇头道:“这我倒不知。江湖上也没听到他的什么劣迹,也没听说过什么让人有口皆碑之事论武林人物,大体上还是好的。”

    沐莹道:“哦。我猜测,他的主子一定就是圣手如来,像陈守旭这样的人物,怎么事了圣手如来那样一个主子?!”

    东方红愣住:“谁是他的主子?”

    沐莹道:“我还不知道。不过从陈翠屏说他,不久将成武林盟主推断,他就是圣手如来,也就是那个日月神教的假教主,杨文中。”

    东方红问:“谁是杨文中?”

    沐莹道:“杨文中是桃源杨家的叛逆。可能他就是那个想当武林霸主的那圣手如来和想篡日月神教教主的假唐振坤。”

    东方红:“圣手如来——?这名号也没听说过,大概是怕人知道真名,他们派内给他起的代号吧?唐振坤这个名字,二十多年前,可在江湖上很显赫,说他武功第一倒很合实际,可从未听说他争当武林盟主呀!这个唐前辈二十多年前失踪,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怎么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唐振坤?这个自报唐振坤的人多大年龄?”

    沐莹道“看情形六十来岁。”

    东方红摇头道:“唐老前辈若活着,大概快九十岁了,这个人六十来岁,怎么能冒得了唐前辈?他为什么要冒唐前辈呢?”

    沐莹道:“实际上,他冒唐前辈之时,唐老前辈还活着,隐在泰山腹洞中,晚辈的部分武功,就是唐老前辈教的。可是他冒唐老前辈之后,唐老前辈就在洞中悄然谢世了。唐老前辈这一谢世,日月神教中人,没人能找出证据揭露他。”

    东方红道:“此事的确不好办,他若能正日月神教之位,大权在握,就更不能揭露他了。”

    沐莹道:“这就看事情怎样往下演变了,杨逢春若能出杨文中,指出他是杨家的叛逆,他冒唐老前辈之事,就不揭自破”

    东方红道:“听少侠这么说,足可测知这个杨文中是个阴险的野心家。贵友潘彬彬被他物色去,的确堪忧。那潘小姐既是少侠女友,少侠应赶快去救她于水火之中。”

    沐莹道:“沐莹本想去定州,给李文谦叔叔,王玉英婶婶疗毒,现在知道潘彬彬涸辙待救,我只能先去救他。”

    东方红道:“我虽没见过沐少侠的全部武功,但我想少侠剑出沐家,又受我表兄和唐老前辈的传授,去救潘彬彬小姐,凭武功足能充当大任。但世事是多变的,若想一役成功,不可把情况估计得于简单,宁可把情况估计得困难些。老朽不才,愿陪少侠去救贵女友。”

    韩五道:“为谢少侠,韩五愿意带路。”

    沐莹谢过东方红和韩五,大家一同上路。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倒不寂寞。

    东方红和沐莹一边走,一边边谈论武功,韩五和东方云英听着。韩五放荡惯了,专爱说笑话,常常逗得云英笑。

    东方红走遍神州各地,见闻非常丰富。他终年行走江湖,有过各种遭遇,对武林中事,非常熟悉。他说道:“天下武林,有少林、武当峨嵋、天山、青城、点苍、长白、崆峒等门派,还有丐帮、日月神教等遍布全国的大帮派、教派,除此,各有不计其数的地方小帮派,如洞庭帮、华山派、恒山派等。天下拔尖的武林人物有少林寺的智能大师,他的达摩金刚掌威力大无边。形意拳能隔山打死牛,为人谦和、礼让,天下武林正派人物,无不尊敬。武当派掌门清灵道长和智能大师齐名。武当派创派祖师张三峰的太极八卦剑威镇天下,清灵道长精研太极八卦剑后,又创紫电霹雳剑,此剑威猛无比,只攻不守,敌人绝难攻破。另两个技压群伦的武林人物,一个是以家传剑法驰名天下的沐大侠,另一个是以杨家快刀和沐大侠齐各的杨春阳。可惜这两个武林拔尖人物一个过世了,一个退隐江湖。另外还有三个武林绝顶人物:一个是日月神教的前教主唐振坤,一个是蓬莱隐龙诸葛绪言,另一个就是丐帮帮主石磊光。我现在才知道这三个前辈都先后离世了。余如家师烟波野老、峨嵋派和尘、和光师太,我表兄武元亮、慕容三鹰、悟行大师,这些人也有的退引,有的谢世了。对了,还有‘太行双老’,就是皇甫山庄的皇甫松和陈家庄的陈守旭。他们也隐居太行,不出江湖。当然论武功林大兆、孙管家也很出名,不过他们都是鹰爪子,武功再高,也鲜为武林人道。”

    沐莹道:“老一代的武林杰出人物,真是灿若群星,可是现在唉!恐怕到了我们这一代更要寥若晨星了!”

    东方红道:“武林辈有新人出,今后武林就要靠你们这些后起之秀了!”

    东方云英道:“以云英看,年轻一代的武林圣手也不少。我见过一个唐赛儿姐姐,还见过一个杨逢春大哥,他们两个武功就奇高,剑法都达到了超凡入圣的程度。听说沐大哥也剑法奇高,天下无敌,只是小妹未瞻风采。”

    韩五道:“能让云英姑娘夸剑法超凡之人,一定是剑法高到巅极了。这样的人我见过两个,除沐少侠外,还看见过一个叫欧阳静的人,使快剑,他的剑快得让人匪夷所思,用飞星赶月、天马行空等词均不能形容。我也妄称快刀,可是我的出刀快度和人家比,简直是别如天壤。我看见他使快剑后,很多日子都不敢使快刀了!”

    东方云英笑了,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是不是乱编造?”

    沐莹道:“云英妹,韩五兄说得一点不虚。这个欧阳静我认识,就是唐赛儿姐姐的师弟。他的剑快得的确没有词可以比拟,那简直那简直用光和影去拨他的剑,也犹恐未及。”

    东方云英问:“沐大哥,你真想象得出奇,怎么想到用光和影去拨他的剑?!”

    沐莹道:“因为我曾和他比过剑,感到我的剑很笨拙,抵挡他的剑不能自如。当时想:我的剑若是光和影,就可抵挡他的剑了。”

    东方云英道:“啊!沐大哥和欧阳静战过?谁胜谁负?”

    沐莹道:“胜负未分。我们比了八十多招儿,犹未分胜负,被杨逢春生生用剑把我们分开了!”

    东方云英对沐莹益敬:“那么沐大哥的剑,定和他们伯仲之间,也可称当代高手了。”

    东方红道:“英儿,你这样评沐大哥可是未中肯綮,沐少侠的剑应该比他们略高。”

    沐莹道:“东方大叔,怎能这样谬评沐莹呢?云英妹把我放在杨逢春和欧阳静伯仲之间,已经是很招受我了!至于那唐赛儿姐姐,剑术比欧阳静还略高一筹”

    韩五插话道:“听说她反燕帝失败后,就化名聂隐娘,在人间除恶助善”

    东方红道:“不,聂隐娘是前代隐侠,剑仙,年龄当比唐赛儿大着多。”

    沐少侠:“唐赛儿姐姐不是聂隐娘,她现在仍叫唐赛儿,只是隐在日月神教里,不让外人知。不过,那个唐姐姐剑术实在精奇无比,她的分光错影剑,便不是出自师门,沐莹想唐姐姐定与聂隐侠有渊源。”

    东方红未加可否只是叹息道:“聂隐娘也是当代高人,可惜她似云龙,或隐或现,始终和老朽缘悭一面——听沐贤侄对剑法的评论,就知贤侄定是剑中高手,等将来有机会,定能重睹沐家剑的风采。”

    沐莹等一行四人,五天后到了陈家庄。他们到了陈家门前,东方红上前对陈家守门家人道:“兄弟请了,烦通报庄主,就说庄主的故旧东方红来拜访!”

    家人听了陈方红的话,眼里流出泪来,道:“几位来晚了!老庄主过世已经好几天了!”

    东方红等吃了一惊,急问:“陈老庄主一向身体壮健,是故于什么病呢?”

    那家丁哭声:“唉!老庄主哪里有什么病?!是被仇家打入百丈悬崖”

    东方红恻然道:“既是百丈悬崖,绝无生望了!可惜他聪明一世!”

    家丁道:“当时仇家绕到崖下去看,见到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才走了。”

    沐莹道:“这位大哥,能说出仇家为什么追杀老庄主吗?”

    那家丁摇头道:“说不好。可能与小姐出逃有关吧!”

    沐莹惊问:“小姐出逃?小姐为什么出逃呢?”从韩五的话里,他已知道陈小姐的出逃,定与彬彬有关。

    那家丁摇头,表示不知道。东方红和沐莹暗递眼色。对家丁道:“既是陈庄主仙去,我们就不进府打搅了,告诉老夫人,就说陈庄主的故人东方红向陈家叩问过。”说完,带大家离开陈府门。

    沐莹一行四人。在附近找了个客店住下,吃着饭,东方红道:“既然陈家家丁说,仇家追杀陈家旭与他家小姐出逃有关,那么陈守旭被杀,一定是因为潘彬彬了!”

    沐莹道:“小侄也是这样想的;可怜陈守旭枉受池鱼之殃。一定是陈守旭放陈翠屏与潘彬彬出逃了,或者陈翠屏与潘彬彬偷着出逃了,陈守旭的主人,杀陈守旭以儆不忠于他的党羽们效尤!”

    东方红道:“沐贤侄猜得对。这样沐贤侄倒可以放心,贵友潘彬彬定安然无恙。”

    沐莹叹了口气道:“正如东方叔叔予料的那样,情况很复杂了,这样以来,不但难觅彬彬的下落了,而且也难从陈守旭查他主人的真实身分了!”

    东方红想了想道:“查陈守旭那神秘主人的线是断了,可是潘彬彬的线并未断。她既是与陈翠屏一起逃的,陈翠屏逃走前不能不给家留个只言片语做暗示,今夜我们探探陈家。”沐莹点头。

    吃过了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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