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壮无比的五岳名山,风萧水寒,燕赵多悲歌慷慨之士,湖山秀美,益增江左的文采风流,听那漠北的茄声驼铃,看那东北的大豆高梁,粗犷中的伟大,冰雪中的刚强,却是别处所没有的。
再看西北一带的皇陵,商周时代的古墓,秦始皇的阿房宫遗址,洛阳北邙的墓志碑碣,嵩山太室、少室石阙,安阳的殷虚甲骨,龙门的精美石刻,炖煌的壁画经卷,西安的碑林,这又岂是别处所有的,试望山海关、古北口、居庸关、雁门关、嘉峪关,看那山峦起伏,弥沦绵渺的万里长城,又是何等雄壮,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历史上多少爱国男儿,沙场名将以捍卫国土,壮烈牺牲,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似这等慷慨悲歌,又是何等激人胸襟。
看我六大古都,石头城阙,宫殿苑囿,何等庄严绮丽,南朝金粉,吴官花草,多少兴亡遗迹,登彭城的‘霸王楼’以忆:‘力拔山兮气盖世’,豪情未减,读‘燕子楼’的艳诗,英雄美人与时俱逝,锦江边的‘薛涛井’,灌县城的‘二王庙’,有的是风流遗韵,有的是万代功勋,登剑门而险天下,古栈道蜀魏相争,格格请看,我国土是不是段段寸寸无不‘江山如画’,我一景一物是不是也无不风流潇洒,能说那一个地方强似那一个地方么?”
玉伦听直了眼,喜呼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各处都要去玩玩了。”
毕竟是娇格格,只惦记著玩。
八阿哥却为之动容,道:“玉楼,这么看你不只是武学上的高手。”
燕翎倏然一笑道:“八爷,说穿了不值一文钱,有些地方我去过,有些地方却是我从书上看来的。”
八阿哥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还不够么,玉楼,你让我有如获至宝之感,我要好好借重你,我要好好借重你。”
玉伦眨动了一下美目道:“能让我这位八哥说这话可不容易”
燕翎道:“那是八爷垂爱。”
玉伦道:“玉铎跟著大学士明珠读书,自诩为书篓子!其实这些年轻的里头除了纳兰容若也就是他了,以我看他恐怕还不如你。”
燕翎道:“那是格格夸奖。”
玉伦瞟了他一眼道:“玉铎都当仁不让,你干吗这么客气。”
八阿哥道:“跟玉铎比,他只在京里待著,凭他,谁又能不让他三分,他那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玉伦道:“这倒是。”
燕翎道:“您二位过于贬贝子爷了,名师出高徒,强将手下无弱兵,大学士主持修书馆,编选康熙字典、四史精华、佩文韵府,道德文章冠绝当世,贝子爷受他的薰陶,还能差得了。”
八阿哥摇摇头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当然,不能说明珠肚子里没一点东西,有,可是不多,他能从部曹微职直升大学士,靠的不是他肚子里那点玩艺儿,主持修书馆的是他,可是编选康熙字典、四史精华、佩文韵府,却是他跟他儿子纳兰容若花大钱请来的枪手,你说,玉铎跟著他还能学到什么。”
这,燕翎容有风闻,不过这位八阿哥也过于贬这位大学士了些,当然,这是因为明珠是二阿哥胤仍的心腹。
提起这件事来,还得从远处说起,据说康熙年轻时也相当风流,风流的康熙皇帝偏偏碰上一个乖巧的太监小如意,小如意见这位皇上风流,常在外头买些邪书偷偷带进去献给康熙,康熙平日只从侍读学士那儿听些经史,看的也全是之乎者也的文章,那见过这么有趣儿的书画,从此便丢下了经史,没日没夜的看那些书,简直就废寝忘食,这一看不但那些妃子倒了霉,便连一些宫女也遭了殃,而小如意又强著康熙说汉女如何如何娇嫩,如何如何温柔,康熙就全记在了肚子里。
当时文华殿大学士张英,尚书姚江养著不少美人,两个人都娶了七八个如夫人,个个长得姿色娇艳,体态风流,那时候北京城里有这么几句歌儿:
“论美人,数姚张,你有西施女,我有贵妃杨,等闲不得见,一见魂飞扬。”这几句歌儿经由小如意的嘴传进了康熙的耳朵里,这一下子不得了,赶巧没多久碰上皇太后的万寿,上谕下来,凡汉官命妇,随著满人一律进宫叩祝,姚张两家的女儿自是少不了,一个个按品大装,进宫拜寿,结果等到万家灯火一起退出宫来的时候,就有张英的二儿媳妇被掉了包,换了人,弄得个张学士忍气吞声不敢声张,过没几天,皇太后下了道懿旨:“凡汉官命妇,以后一律不准进宫。”文武百官为之莫明其妙,只有张学士父子两心里难受。
自此以后,康熙把宫里的旗女全丢在脑后,逼著小如意带他出去玩儿,小如意那敢违背,这一玩又玩出了毛病,康熙在骡马市大街看见一辆驴车,车里有个少妇,这位少妇使得康熙惊为天人,吩咐小如意无论如何今夜也得把这个少妇弄进宫去。
小如意自不敢说个不字,打听了半天打听出来了,少妇的丈夫姓卫,在骡马市大街开了一家布庄,那少妇是归宁去的,小如意灵机一动,买通了那个赶车的,答应给他个小差官做,要他把车赶进宫去,就这样那个少妇进了宫。
康熙如获至宝,当夜绛雪斋临幸,隔没几天,姓卫的布庄不开了,当上了御前侍卫,那少妇也被封为卫妃,当然,他夫妻俩瞒著康熙也常见面,不到七八个月,卫妃生了个孩子,肥头胖耳,啼声洪亮,康熙乐得不得了,取名胤祯,也就是四阿哥,后来的雍正皇帝。
康熙当时便有意立胤祯为太子,可是卫妃以为康熙儿子众多,将来弟兄争位,自己的儿子又不是“龙种”万一将来被查出来连她都要跟著倒楣,却求康熙早立胤祯为太子,康熙嘴上答应,心里却打算等胤祯大一点儿再说。
等到康熙杀了骄狂跋扈的顾命大臣鳖拜,就想到自己应该早立太子,免得日后受大臣的欺弄,他想起了卫妃的话,又想起自己有三十五个儿子,倘立胤祯,怕众皇子不服,依理该立胤仍,却因宠爱卫妃,不忍不听她的,想了半天,灵机一动,拿了两笼“暹罗国”进贡来的白老鼠赏给老二胤仍,老四胤祯,然后派心腹内监去打听结果,结果是二阿哥看一笼老鼠可怜,打开笼子把老鼠都放了,而四阿哥都把一笼老鼠分为几队教它们打仗,不听号令的就杀,玩了一天,一笼老鼠全给他杀光了,康熙一听就厌恶上了胤祯,乃就打算立胤仍,传大学士明珠进宫一商量,明珠居然竭力怂恿立胤仍,于是乎胤仍就成了东宫太子。
八阿哥把话说完,燕翎这里正打算接话,一名黑衣汉子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
八阿哥当即喝问道:“什么事儿这么慌慌张张的。”
那名黑衣汉子到了亭外打了千,恭恭敬敬的说了声:“回您的话,是,是”
目光一扫燕翎,迟疑著没说下去。
燕翎还能不懂这个,含笑站起,道:“八爷,我”
八阿哥抬手拦住了他,望着那名黑衣汉子道:“这儿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只管说。”
那黑衣汉子恭应一声道:“禀您,白回回那儿让人挑了”
八阿哥脸色一变,霍地站起,道:“怎么说,白回回那儿让人挑了,是谁干的?”
那黑衣汉子道:“是个道士,叫‘白龙道人’,据说是四阿哥重金聘来的好手。”
八阿哥脸都白了,两眼杀机外射,咬牙道:“好,好,好,好个老四,居然先下手动我了,告诉他们,给我多带人去,今儿晚上三更以前,我要白龙道人的人头,另外还得给我挑他一处机关,去。”八阿哥道:“还站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
那黑衣汉子苦著脸迟疑著道:“您不知道,那个白龙道人是个好手,听说会放飞剑”
八阿哥一拍石桌怒声说道:“我是不知道,我不管他会不会放飞剑,我只知道我养你们”
燕翎忽然说道:“八爷,你能否暂息雷霆听我说句话。”
八阿哥霍地转过脸来道:“王楼,你听听,这怎么能叫我不生气,我养著他们不是净让他们给跑腿报丧的”
燕翎道:“八爷,这位没说错,白龙道人单枪匹马一个人,挑了你一处机关,足见确是个好手,既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好手,那就不是等闲身手所能敌的,去了是白白送命”
八阿哥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忍忍算了。”
燕翎道:“没人让您忍忍算了,这不是忍让的事儿,也不能惯了他们的下次,我请令,我初进您的门儿,这算我给您带来的礼,行么?”
八阿哥呆了一呆道:“怎么说,你要”
燕翎笑笑道:“我进门就要这一功,还请您成全。”
八阿哥迟疑了一下道:“那还有什么不好的,只是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而你不过是刚进”
燕翎道:“没什么两样,八爷,士可以为知己者死,投缘一面也就够了,蒙您厚爱,空著手进门无以对您的知遇,再请您成全。”
八阿哥微一点头道:“好吧,那就累你一趟吧,也只有累你一趟了,你拿著这个”
他探怀摸出一块两指见方的银牌递了过来道:“这是我那儿的腰牌,凭这个你可以进内城通行无阻,我不在这儿等你了,办完事儿你直接到府里去见我好了。”
燕翎道:“谢谢您成全。”接过那面腰牌往怀里一放,转望那黑衣汉子道:“可知道那个白龙道人现在在那儿?”
那黑衣汉子忙道:“知道,在”
“行了。”燕翎一招手道:“带我到那儿就行了。”转向八阿哥跟玉伦欠身道:“八爷,格格,我去了,要出不了您这口气,我提著这颗头到府里见您去。”他转身要走。
只听八阿哥道:“慢着,玉楼。”
燕翎转回了身。
八阿哥道:“这儿的人任你带”
燕翎倏然笑道:“不用,八爷,人家是一个人,咱们怎能倚多为胜,那胜之不武,您说是不,就连这位带我到了那儿之后,我也会让他先回去。”他转身出亭走了。
那黑衣汉子忙跟了上去。
望着燕翎出了“春花园”玉伦娇靥上带点忧虑,道:“他一个人行么?”
八阿哥淡然说道:“虽然他跟玉铎动过手,可是玉铎那两下子不行,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他有多大功夫,让老四的人替我试试他不挺好么。”
看来这些阿哥们每一个都很够狠,格格们都够娇嫩的。
玉伦道:“万一他要是不行”
八阿哥道:“那我不就省了一顿粮饷了么。”
玉伦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出了“春花园”燕翎道:“我叫白玉楼,请教。”
那黑衣汉子一怔道:“南七省的白爷。”
燕翎道:“好说,正是白玉楼。”
那黑衣汉子神情倏地一震,急停步抱拳躬身:“原来您是白爷,孙奎真是有眼无珠。”
燕翎伸手拉著他就走,道:“这是干什么,既然进了这个门,吃上了这碗饭,谁不一样。”
孙奎忙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白爷您纵横南七省,黑白两道,谁不心仪,谁不尊仰,就拿我来说吧,对您仰慕已久,但恨只恨福薄缘薄!”
燕翎笑道:“孙兄,我这点薄名!”
孙奎道:“白爷,南七省您是头一个,您要是还嫌名气小,我们这些个小角色还混什么,黑白二道,正邪两途,提起您白爷的大名来,那个不扬拇指,那个又敢不低头。”
燕翎摇头道:“我这点名声我自己清楚,倒是孙兄你这位‘夺命三刀’是位响当当的人物,铁铮铮的汉子。”
孙奎道:“白爷您这是垮我,孙奎在您面前敢递字号,能跟您在这一门里当差,孙奎上辈子可算是烧了高香,有一天再回到江湖去,那是大大的有得夸耀的了。”
燕翎拍了拍他道:“咱们不谈这个了,谈谈眼前的差事吧,白龙道人挑了白回回那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孙奎忙道:“就在昨儿晚上。”
燕翎微微一愕道:“我只当是刚才的事儿的,既然是昨儿晚上的事儿,怎么才知道。”
孙奎道:“您不知道,八爷的这几个地儿都是极端秘密的,平时没事儿是不连络的,刚才我奉了八爷之命有事通知白回回,我走的是后门儿,那知道到那儿敲不开门儿,我翻墙进去一看才知道全让人捣倒了!”
燕翎道:“白回回是个干什么的?”
孙奎道:“是个开‘清真馆’儿的,他那儿生意好,每天挤不动,人杂消息多,所以八爷网罗了他,他给八爷才不过干了半年。”
燕翎道:“原来如此,这么说白回回只是个开饭馆儿的!”
“不,白爷。”孙奎道:“您不知道,‘北京城’里卧虎藏龙,各路的英雄好汉都有,白回回是个练家子,当初在北六省很有点名气,在京里也算是个跺跺脚五城震动的人,教出来的徒弟也不少,各行各业各阶层里都有,交游广,朋友多,辈份也挺高,京城地面上的人物都尊称他一声白老爷子,这家清真馆儿是他开的,可是里里外外全是他的徒弟,像这情形等闲一点儿的那近得了。”
燕翎点了点头道:“原来白回回也是个道儿上的人物,那就要另当别论了,照你这么说,他的徒弟也全让那白龙道人毁了。”
孙奎道:“不,只毁了几个,白回回那家‘清真馆’前头是铺面,后头住家,挺大个院子,白回回年纪一把还没成家,有几个徒弟陪著他住在那儿,其他的各人有各人的住处,平日也各人有各人的事儿。”
燕翎道:“你见到他其他的徒弟么?”
孙奎摇头道:“没有,我找过,可是白回回一出了事儿,就全没了影子,我顾不得再找了。”
燕翎道:“大半是都知道白回回出了事儿,一时摸不清是那一路的人物干的,都暂时化明为暗了。”
孙奎道:“我也猜是这么回事儿。”
燕翎沉吟了一下道:“白龙道人在的那个地儿快到了么?”
孙奎道:“还待会儿。”
燕翎道:“那么白回回的‘清真馆’儿跟住处呢!”
孙奎道:“就在前头,怎么?”
燕翎道:“你先带我到他那儿去一趟,我去看看是不是能从他们几个人身上看出白龙道人的来路。”
孙奎一点头道:“好,那您请跟我这边走。”
他走两步拐进了右边一条胡同,道:“白爷,我不知道白龙道人是什么来路,不过他既是个道士恐怕出不了武当、昆仑、青城、崆峒这几个门派!”
燕翎摇头道:“那不一定,有的三清子弟根本就独来独往,而且是挂羊头,卖狗肉。”
孙奎道:“听说这白龙道人会放飞剑,您能不能从这上头!”
燕翎笑笑道:“放飞剑是无稽之谈,所谓剑仙也全没那回事儿,不过是剑术精湛高深,身剑合一搏杀人时,剑气外射,一掠数丈,加上快捷的身法,远看就是白光一道,都以为那是飞剑,这世上要真有能放飞剑的剑仙之流,多少里外就能取人首级,那这条江湖路就全让一个人走了,还有咱们这些凡人插脚的地方。”
孙奎道:“可是听说有人嘴里能吐出飞剑来。”
燕翎道:“那是剑丸,藏在嘴里藉精湛内功,一口真气吐出伤人,乍看也是一道白光疾闪。”
孙奎道:“好家伙,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多亏了您的指点,要不我差点儿叫他唬住了。”
燕翎摇摇头道:“不,千万别以为身剑合一没什么,身剑合一是剑术中的最高修为,最高境界,当今武林,‘武当’应执牛耳,‘武当’的剑术几百年来也一直享誉武林,那只是说‘武当’人人剑术都不错,并不是说没人能高过他们,说远一点,长春真人丘处机是一代剑术大家,‘全真七子’也好,及至后来的邱元清也好,在剑术上的修为及成就,都能高过‘武当’,说近一点,当世剑术两大家,关外的燕家,京里的萧家,他们的家传剑术也是‘武当’一派所难望其项背的,可是这两家里头也不过三两个的修为能达到身剑合一境界。”
只听孙奎道:“到了,白爷。”
燕翎停步,抬眼一看,只见两个人停在一圈围墙外,两扇窄门前,他道:“这就是白家后门儿。”
孙奎道:“是的。”他伸手就要去推门。
燕翎抬手一拦道:“慢著,你怎么知道这是白龙道人下的毒手。”
孙奎道:“我打听过了,街坊看见有个道人从白家出来,而且那道人说白家的事儿只管找白龙道人。”
燕翎点点了头,没再说话。
孙奎推开了门,道:“我出来的时候掩上了门,您请。”
燕翎没客气,迈步走了进去。
进后门拐个弯儿就是院子,院子里空荡寂静,孙奎为之一怔,急道:“咦,尸首呢?”
燕翎淡然说道:“自然是白回回的徒弟收过了,他们总不能任他们的师父曝尸”
忽听一声厉喝传了过来:“杀不尽的狗种,纳命来吧。”
一阵宝刀破风之声疾袭而至,孙奎陡然一惊,要说话。
燕翎那里已开了口:“你们也太冒失了。”带鞘长剑探了出去。
闷哼起处,寒光上射,一条人影踉跄而退“当!”地一声,一把雁翎刀掉在丈馀外,一名精壮汉子抱著右腕也站在丈馀外,龇牙咧嘴,怒目而视,脸色铁青,两眼直要喷火。
一转眼,七、八条人影射落院子里,围上了燕翎跟孙奎,有中年汉子,有年轻汉子,还有两个坤道,一个清丽白衣少妇,一个美艳黑衣大姑娘,几个汉子倒还好一点,白衣少妇两眼红肿,黑衣大姑娘娇靥颜色煞白。
显然全是白回回的人,早就埋伏好了。
只听白衣少妇厉喝道:“大师兄,还不剁。”
一名浓眉大眼中年壮汉扬起了掌中的厚背大刀。
孙奎忙摇手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是八阿哥的人。”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目光一凝道:“怎么说,你们是八阿哥的人。”
黑衣大姑娘厉声道:“大师兄,别听他的!”
孙奎伸手摸出腰牌扔了过去,道:“你看看这个。”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伸手接住,只一眼,立即垂下了掌中刀,道:“果然是八阿哥的人!”
黑衣大姑娘道:“人都让你们害了,你们还来干什么?”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转脸过去道:“小师妹。”
黑衣大姑娘一跺脚道:“我偏要说,要不是他们今儿个一趟,明儿个一趟,死拉活扯的,老人家会点头,会落得今天这种”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沉声道:“小师妹。”
黑衣大姑娘眼圈儿一红,低下了头。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冲这边一抱拳道:“我们弟兄看走了眼,我这个小师妹也年幼,还望二位”
“好说。”燕翎道:“白老爷子遭到这种变故,诸位心里的悲愤可知,这也是人之常情,算不了什么。”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又一抱拳道:“多谢二位不罪。”走过来双手递过腰牌。
孙奎接过腰牌道:“我姓孙,这位是白爷,这儿我原先来过,还要我报回去的,白爷在八阿哥面前讨了命,要为八阿哥出这口气,为白老报这个仇”
一名年轻汉子道:“我还当你们不管了呢?”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马上接口说道:“二位知道这是谁下的毒手?”
孙奎道:“当然知道,我这就带白爷找去,白爷要拐到这儿来看看,没想到你们”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一抱拳道:“八阿哥的恩典,二位好意,白家存殁俱感,不过这是白家的事,我们师兄妹几个不敢再烦劳二位,还请二位赐告下毒手的是谁,现在在那儿,让我们师兄妹几个报这个仇,我们师兄妹几个就感激不尽了。”
孙奎面现不豫之色,道:“我可以把人跟地方告诉你们,不过以我看你们下手不大方便。”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冷笑一声道:“孙爷的意思我懂,只是我们师兄妹几个已经吃了秤铊铁了心了,只要能为我们老爷子跟几个师兄弟报了这个仇,我们师兄妹几个就是把命赔进去也是心甘情愿。”
孙奎的脸色变了,一点头,刚要说话。
燕翎抬手拦住了孙奎,道:“这件事待会儿再谈,白老爷子尸体可是几位收的?”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一点头道:“不错。”
燕翎道:“几位现在什么地方?”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道:“在堂屋里,白爷问这”燕翎道:“八阿哥嘱我代他在白老爷子几位面前行个礼。”迈步就往堂屋走。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伸手一拦道:“这白家存殁不敢当。”
燕翎目光一凝,道:“阁下,八阿哥有这番心意,你身在江湖,尤其在白老爷子门下居长,该懂这个礼,这件事既经老爷子点了头,贤师兄妹似乎不该完全迁怒于八阿哥。”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道:“这个我们师兄妹怎敢”
孙奎道:“那么请阁下让我进堂屋去。”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迟疑一下把手收了回去,顺势一晃,道:“请。”
燕翎迈步行去,浓眉大眼中年壮汉紧跨一步跟在他身边。
燕翎由那位大师兄陪著进了堂屋,其他几位也都跟了进来,悲愤怨恨目光全盯在燕翎一人身上。燕翎视若无睹,目光落在堂屋地下几张草席上六具尸体上,他目光扫视一遍,旋即凝注在一个身躯魁梧的红脸老者身上。
红脸老者身上别无伤痕,只正眉心一个血洞,一看就知道那是剑伤。
燕翎道:“这位想必就是白老爷子了。”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吸了一口气道:“不错,正是先师。”
燕翎当即神情一肃,躬身施了一礼!
几个师兄妹,只有浓眉大眼中年壮汉答了一礼。
燕翎二话没说,转身出了堂屋,到了院子里,他突然望着孙奎道:“孙兄,请把白龙道人的落脚处告诉他们。”
孙奎一怔道:“白爷”
燕翎道:“我看过了白老爷子几位身上的致命伤,都是一剑毕命,非一流剑术高手不克臻此,这种好手咱们惹不起,还是别白白送命的好。”
一名年轻汉子冷笑道:“对,对极了,这才是识时务的俊杰。”
燕翎听若无闻,道:“孙兄,听我的。”
孙奎当即说道:“白龙道人现在‘龙虎镖局’,你们去找吧!”
浓眉大眼中年壮汉脸色一变道:“休说是‘龙虎镖局’,就是龙潭虎穴,我师兄妹几个也要闯上一闯,咱们走。”转身大步而去。
望着那几个的背影,孙奎冷笑道:“真他娘的不识抬举,白回回怎么有这种徒弟,要不是看在白回回份上,我刚才早翻脸了。”
燕翎抬手把书囊递给了他,道:“麻烦孙兄把这个先给我带回去。”
孙奎一怔道:“白爷,您是要”
燕翎道:“咱们要不管这件事,以后就没人投到八阿哥门里来了。”
孙奎道:“那您刚才”
燕翎道:“让他们知道一下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孙奎道:“那不要我陪您一块儿去。”
燕翎道:“谢谢孙兄,不必了。”
孙奎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书囊。孙奎走了。
望着孙奎的身影不见,燕翎也走了,他是从前头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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