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
两个人,面对面。
一种冲动在黄明勋的体内开始窜荡,犹如在地道中迷路的老鼠。他不由自主想低下头去吻她,但一想到昨天,向下吻的动作在半空中又被猛拉回来。
在楼下表现强权,她也许会高声叫喊。这里不是空旷的公园,还有左邻右舍。
就在黄明勋犹豫之际,叶小蛮已恢复神智。她看到黄明勋身边渗显出的一点点景致,暗暗叫苦。这种处境对她大为不利。她瑟缩着向门板深处靠去。
黄明勋突然说:"你胆敢再动一下,我就kiss你!如果你敢喊,我就会k得你今夜张不开口!"
这是黄明勋不得已说出的话,平常他没这么露骨。他见叶小蛮正在转动脑筋,以她的精灵劲儿,两秒种之后就会生事。所以,得先吓吓她。
叶小蛮硬着头皮说:"那那说话总可以吧!这是你家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你爸妈呢?你们家就你一个人吗?"
听到叶小蛮的问话,黄明勋暗自佩服自己的欣赏水平。
真让他看对了,她果真是个精灵!
换作别的女孩,也许已开始说哀求的话,或者吓得瑟瑟发抖。她可倒好,大刺刺地直接向他打探。
对付这样女孩,按黄明勋以往的经验,只能直来直去,决不能绕九曲十八弯。因为她的弯弯绕已够多,你再跟她绕,搞不好就会作茧自缚,被她绕进去。
所以黄明勋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确切知道你是哪儿的人了。这关系到我和你的往后的发展!"
叶小蛮强咬着牙,歪着头问:"你认为我是哪儿的人?"
黄明勋:"还要我说吗?"
在黄明勋眼里,叶小蛮的刁钻古怪、仪态万千、泼辣香鲜,无一不钤烙着地道的北京女孩印记。
有人说,爱情没地域限制。这话没错。但是"地域"二字常常演变成为爱情的"地狱"。
黄明勋从没想过找个打小就生活在外地的女孩做他伴侣。地域会造成习惯上的差异,这种差异不是经过努力就可以克服的。
眼下他已不再为这担心,他敢确定,面前的女孩绝对是北京女孩。至于她为什么会在孝感,或者在孝感有没有男朋友,都不在他的顾虑范围之内。他目下要做的,就是如何将她带上楼,和最大程度地亲近她。
黄明勋说:"我喜欢你——"
他说得有些汲汲然。
但这话的确发自肺腑。
他知道女孩都不喜欢这种直白。他只是想向她表达,接下来他做的事情,不是因为恶意。如果她不能理解或者不能接受,也全然不要怪他,因为他喜欢她、而非其他原因。
叶小蛮没有搭腔。
黄明勋又说:"我只想请你上楼坐坐,只要你乖乖的,我不会非礼你。谁叫我喜欢你呢。答应我,嗯?"
停顿三秒之后,叶小蛮向他点头,表示同意。
在这三秒种之内,她已仔仔细细将他的话琢磨了一遍。
他说他喜欢她,是真;他说这里是他家,是假。
这里绝不是他的家。昨天在董永公园里,他连理丝池的方向都不知道,明摆着是到孝感旅游的,看他的穿着打扮倒像个有钱人,但再有钱也不至于走到哪儿把产业置到哪儿!就算走到哪儿把产业置到哪儿,也不至于进家门后不知该向哪儿走吧?
所以叶小蛮断定他在说谎。
只有一种可能——这里是他朋友的家,暂借给他用。
这就好办了!
想要逃脱简直易如反掌!
虽然他很强壮,虽然他也很强势,但并不妨碍她耍出浑身解数"整蛊"他。
新仇旧恨一并清算!
想到这里,叶小蛮的嘴角露出一缕顽皮的笑意。
惶恐和忧虑在她这里总能很快烟消云散。
"好啊,那我们上楼吧!"
叶小蛮肯定地说。
黄明勋的头皮开始有些发炸。
她很爽快地答应他,绝不是一件好事。他宁愿她有些胆怯,那样得手会比较容易。
反正不管怎么说,只要她一上楼,"捕美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你不要妄想耍什么花样,否则"黄明勋放开她,口吻有点坏坏地说:"你会得到更优厚的待遇!"
圆圆的月亮少了一个边儿,像被齐刷刷切下一角的西瓜,优哉游哉地钉在夜的幕布上。
身旁的树被无际的绿海和夜色糅合成一堆,融融间分辨不清哪里是虚哪里是实。
耳边的声线中迷朦着蚊虫的喊叫,有几许凄凉几许哀求还有几许悲壮。
孝感的夏夜无风。
贺天骄扬起头来看向上方,几只盘旋的飞虫变换舞动的姿势正在他头顶上翩跹并歌唱。
夜了,他该走了。
站起身来,顿时能察觉腿和脚都有些木掉了。
无意间,肘部碰到衣兜里的手机。取出来,他犹疑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将开关键打开。
果然有几条请回电话的短信。
按下键逐一看过去,都是同一个号码。
徐徐的号码。
贺天骄拨了回去,电话很快就通了。
"你终于开机了,天骄!"
徐徐在那边说。
语调中有一些释然,也有一些莫名的东西。
"嗯——"
天骄模糊地应了一下,依然没有过多的话。
"你姑姑到处找你,她情绪很激动,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你要不要给她回个电话?她找你好像是让你去相亲!"
一说完最后那两个字,徐徐的话音戛然而止。她也许意识到她的话太过直截了当。
徐徐善解人意,这是她最大的优点,也是她最大的缺点。
太善解人意的人大多会全方位替别人着想,有时反而失去了自我。
没有自我,一切以贺天骄为轴心,贺天骄反而爱不上她。
那个女孩,天骄眼前又浮现出叶小蛮俊俏的面容。她有一点倔强,一点蛮不讲理,她不会善解人意地歪曲自己的想法,哪怕她知道那些想法很幼稚很可笑甚至很没道理。她还是会选择坚持。
这就是女孩的迷人之处。
这也是她的吸引力。
一想起吸引力,贺天骄长吸了一口湿糯糯的热气。
能将他长达半天时间牢牢地拴在公园里,她还真是破天荒第一人。
又有什么办法呢?
只有在这里,才可以感受得到她的存在和呼吸。整园的空气皆因她的余韵显得格外芬芳。
这是多大的吸引力啊?
或者说,这已经不是吸引力而是魔法无边的魔力了。
徐徐喊:"天骄——"
"嗯?"
贺天骄的思绪又被拉回到现实当中。
姑姑在到处找他吗?
她怎么可以这样?
将相亲的事弄得尽人皆知,一点儿也不顾全贺家的面子。
徐徐问:"你什么时候回来?那边的事办得怎样了?明勋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徐徐是黄明勋的手下,她只有在与贺天骄说话时才称呼黄明勋为明勋,平时哪怕当着潘安和苏蔗,她也会称黄明勋为黄总。
贺天骄答:"没。"
徐徐前面的问话他不想回答,便一个字也不说。
这是纯粹的贺式风格。
能主动回过电话去,在徐徐看来,已经不是常人所能享受得到的优厚待遇了。一念到此,徐徐感到知足。
贺天骄没有立即挂断电话,他还在给徐徐时间,看她有没有其他的事情。
"大奖赛再有三个月就到了,现在还有点小问题。我刚给明勋打过电话,他没开机,所以——"
徐徐违心地讲。她方才是给黄明勋打过电话,黄明勋也确实是关机了,但她绝不是为了通过贺天骄找黄明勋才打这个电话的。
"天骄——"徐徐又开口:"我想你——"
""
沉默了一秒种,贺天骄才将电话挂断。
没有正事,他才懒得听这些老掉牙、肉麻的话。
给一秒种的时间,已算是对她的最大尊重。
贺天骄打算回到别墅,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上一觉。
走出大门,他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想也没想地指点了别墅的位置,坐在车后座闭上眼睛。